抛于高空。

拉紧缰绳,让马蹄腾空,人立而起,一把取过挂于马侧的弓箭,抬弓对准极速下落的彩球,箭矢如流星射出。

“砰!”“嗡……”羽箭带着不可挡之势,贯穿过彩球,在箭尾嗡嗡中,彩球被射钉在了侧前方的木桩上。

马蹄落地,再不停留,祝乘风急驰而至,取下被钉于木桩的彩球,调转马头,驰向围场出口。

怔在原地的钟淮安,在骏马嘶鸣中,头脑如被重锤凿击,痴惘不知作何反应,只呆望着裹挟香风而至的祝乘风,在和他擦身而过时,侧眸含笑,色转皎然:“世子,承让了。”

语落,人已驰冲而过,被风吹着向后飘荡的束腰宫绦,带着几片花瓣,拍打扫过钟淮安的鼻尖,让他全身肌肉绷起,周围空气都像被抽空了似得,半晌都没喘过气息。

御台之上,帝王和公主相似的两双凤眸中,带着刻骨的偏执和病态的痴狂,同看着身披溶金灿阳,策马而至的驸马。

在一片静默中,不知是谁猝然长叹:

驸马真可谓,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胸口大力起伏的帝王,看着手提彩球登阶而上的祝乘风,下意识就要去接那彩球,可有人却比他更快一步。

贺兰池大步奔过去,紧紧把人拥入怀中,想要说些什么张唇却一度哽咽,只任由滴滴热泪滚滚而下:“祝乘风,我好喜爱你!我真的好喜爱你!”

“能得殿下喜爱,是臣之幸。”祝乘风为贺兰池拭去眼泪,刚想把彩球交于他手,彩球的丝带却被一旁的帝王拉拽住。

“夺得彩球者,献于帝王。”威仪的帝王,一手紧拽住彩球,抬手取下腰间的天子佩剑置于祝乘风胸前:“可得帝王赏赐。”

“陛下不可!”几位谏臣见得天子如此,伏拜下去连声劝谏:“天子之剑,怎可赐于臣下!”

下意识握住彩球一端的贺兰池,神色扭曲,猛然抽出腰间佩剑,在森寒剑光中,冷厉喝问:“皇兄此为何意!”

“彩球是臣为心爱之人所夺。”祝乘风眼神制止已泛癫态的贺兰池,把他抽出的剑,强硬合回剑鞘。又双手捧过天子佩剑,肃声道:“臣视陛下为君,为父,且理应和泰安同称陛下为兄。”

垂眼扫到伴随了自己十余载的椭玉,如今就垂挂于天子腰间,祝乘风也只当不见,继续道:“天子赐下,臣下万不敢受,可如今却是长辈赐下,长辈赐,不敢辞,臣弟便和泰安恭收长辈赐礼。”

如若平常,祝乘风绝不会受天子佩剑,可被逼至此,他只能奋力一搏,力求把天子和他的关系,钉死在长辈和小辈之上。

“君?父?兄?”看着眼见捧剑肃立的人,帝王巍峨的身形,承受不住似得后退几步,掩于袖中的指尖直攥到掌心流血,他却不顾疼痛嘶声而笑:“哈哈哈哈哈!好!好一个父!好一个兄!好!哈哈哈哈……”

御台之上,百官皆在,天子却失仪大笑,自语几瞬,终是放弃了彩球之争。

几位重臣听得天子那,如苍龙被抽去筋骨血肉的痛苦嘶嚎,又看到天子眼角划过的水光,大骇之下,不觉为天子生出深深的悲哀来。

威震四海,政统九州的天下之主,也有痴求不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