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乘风入得车内,便见天子身着肩担日月,绣着瑞兽祥纹的弁服,身形巍峨如高山,带着迫人的气势,阖目坐于椅上。

“臣见过陛下。”

鼻尖嗅闻到独属于祝乘风的香味,贺兰决睁开凤眸,神情难辩,沉默几息后,才让人在自己身侧落座,突兀问道:“昨晚那番折腾下,驸马可有好生休憩?”

“……谢过陛下关心。”没料到天子开场白的祝乘风,手指攥了下膝处袍服,转移话题:“陛下召臣前来……”

不等他说完,贺兰决开口即惊雷:“朕很想见你,很想你能陪伴在朕身边。”

祝乘风长而密的眼睫掀起,迎上天子的目光,才惊讶发现,那双凤眸中满含血丝,顿了几息才道:“身为臣子,自当陪伴陛下,为陛下解忧。”

伟岸的身形靠近,贺兰决俯身凑到祝乘风耳边:“若是朕的心头肉被人挖去,驸马可解?”

被扫至耳垂的灼热呼吸惊到,祝乘风仰身侧头,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天子圣体有损,应立即召见朝中大臣,共同为陛下出谋划策。”

“此番事态,唯驸马一人可解。”贺兰决看进那双剔透瞳孔,二人几乎气息交缠。

祝乘风没有错过天子凤眸中,缱绻无尽的深情,不由垂下羽睫道:“陛下,臣逾矩了。”

说罢猛推开压近的胸膛,起身就要往车外而去。

这贺兰皇家,尽出疯癫之人,让他心绪繁杂,一刻也不想和天子同待一处。

“祝乘风。”贺兰决低磁的声音透着诡异的平静,伸臂从后把人揽抱入怀:“朕下旨废除你和泰安的婚约,你和朕缔结婚约好不好?”

“陛下此言可是要诛臣之心?”挣了几下无果,祝乘风也不想让自己太过狼狈,垂手抚正腰间钩玉,淡声道:“百代千代匆匆而过,臣不想在青史之上,徒留恶名。”

贺兰决语气温柔,衬托着那病态晦暗的神色愈发怪异:“朕的慈渡,怎能以恶名污之,朕会昭告天下,是朕苦苦相求,才终得神明垂目,千年万年之后,慈渡留于世间的,依旧是留香清名。”

“臣钟情于泰安,恐怕要辜负陛下厚爱了。”绝艳的眉眼里全无一丝情爱,皆是冰冷:“陛下在臣心中是圣明之君,今日之事,臣就当从未听闻。”

“泰安心性疯癫,有时会癫狂伤人,长久相处,他定会伤害与你。”贺兰决柔声哄劝,全然不似一位端肃持方的帝王:“就拿昨夜来说,你那么苦苦相求,泰安都不曾放过你,要是你们婚约一除,他便再没有理由强迫与你了。”

薄唇带着灼热气息,喷洒于颈后,让祝乘风不适微微侧首:“那不过是夫妻情趣而已,陛下太过当真了。”

因着他侧首的动作,一截系于脖颈的纤细红绳,从领口处暴露出来,极致的红,与肌肤极致的白,碰撞出了极为隐晦靡艳的色彩。

贺兰池鼻尖轻蹭的动作一缓,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一指勾出那截隐于领下的红绳,神色骤然扭曲一瞬,一字一顿道:“驸马穿戴肚兜面圣,也是夫妻情趣吗?”

祝乘风愣了一瞬,感受到随着细绳被拉拽,带动着身前的乳珠微微酥痒。他昨夜几乎昏睡过去,今辰起得太早,洗漱穿戴皆交由泰安,他并不知道如今被拉拽的细绳是什么。

“叮……”

“哼……”随着贺兰决要解开细绳的动作,袍服内里传来轻不可闻的银铃声响,和祝乘风压抑不住的闷哼。

这丝声响,如重锤敲击着贺兰决的神智,又让他堕入昨夜那如万把利刃搅弄他心脏的噩梦。让他一时痛楚难当,手臂如铁一样箍着身前劲瘦的腰肢:

“驸马是不是身藏利器前来见朕,此为大忌,朕当好好搜检驸马周身,以还驸马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