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几位医者,仍在玉台为驸马诊脉,太傅便见公主和齐国公世子不知何时也行至身侧。
记忆中乖张霸道的没有任何人能拘束的公主殿下,如今只是沉默站在一旁,只有在他提起“驸马”二字时,眼中便会亮起星光。
策马霸行于沙场的国公世子,如今双膝重伤,虽远离了玉台,听他说着驸马的过往,一双眼睛,却如野兽一样死死盯着玉台中央,太傅只粗粗扫过他面上,就被那眼中的执念震地好半晌没有言语。
那他接下来的话,便是说给陛下听,也要说给公主和世子听:
“容颜,才学,家世,聚于一身,恐怕自记事起,驸马就已听惯了表爱之言,“爱”之一事,对于他而言从不是稀缺之物,招手便有无数人奉上真心,如此之人,臣在早先却从未听他传出过什么风流之言。倒是自驸马入士为官,其风流之名突然传扬盛广,坊间关于驸马的画本,更是一册难求。”
至此,沈砚倒有些不自在,他的书房中可还放着好些关于驸马的画本,尴尬四顾,却见天子半身隐于阴暗,半身映着狰狞烛影,可怖非常,公主和世子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气氛窒息。
太傅只当不察:
“朝堂重臣,不是不能流出风流之名,但这风流之名,是决计不能牵扯到君王,驸马及冠之龄登榜,二年入士,至今短短八载,已位及人臣。驸马屡次升职,都有大功绩可依,从最早请废亲王,到兴修水利,著书流世,去往边关,又政稳三州,于战事有大功,陛下病重,不能理政期间,驸马又代理执政,维护国朝,这些功绩,满朝臣工都看在眼里。但民间呢?日后史书工笔,又该如何书写这位传言容貌极艳,和帝王,公主,将军,皆有着风流往事的少年权臣?”
话落,满室寂静。
“史书流于后世,只怕有人不去探其功绩,而只凭“容艳”“屡次大升”“风流绝世”“和帝王内帏私情”,种种,足以让驸马冠上佞臣之名!”太傅对着沉默的天子一礼,痛惜不已:
“臣也为朝政兢兢业业,如若臣寿尽辞世,却被冠以佞幸之名,臣怕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
此话太重,击得天子,公主,世子都身形不稳,沈砚一窥天子圣颜,还是对太傅道:“封驸马为安阳侯当日,陛下,下[君王失德]诏,朝臣观后,诏书留于史官处,其上帝王自述已记载于册。”
那份诏书,是帝王对于强求驸马之过,而下的罪己诏,事关天子,朝臣观后便三缄其口,并没有传出丝毫风声,也就不怪太傅不知。
太傅此次来京,震惊之事太多,初一听闻此事,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半晌后,才又想起一事:“此事驸马可知道?”
“他还不知自己被封侯之事。”接话的是钟淮安,他想起那日父亲的告诫:傲骨之君,怎甘做笼中囚鹤。
他们不仅把人囚困在此处,用他起兵之事,一次次恐吓他,还用他的家族去逼迫他屈服。想到这,钟淮安抬手就给了自己两耳光,不留余力的力道,扇得嘴角沁出一丝血迹,“我真是个混账!”
沈砚看他有入心魔之兆,赶忙拉住他。
天子和公主的面色也沉到可怕,太傅怕他二人也出事,急忙出声劝道:“驸马清醒后,万不可再刺激于他,人人都道驸马性如温玉,臣却觉驸马是出鞘寒剑,宁折不屈。”
“多谢太傅今日教导之恩。”钟淮安擦去嘴角血迹,恭恭敬敬朝太傅行了一礼,忍着双膝重伤,朝玉台踉跄走去。
“老臣这番话,殿下可听进心中去了?”太傅如今最担心的是贺兰池。
听到询问,贺兰池才慢慢收回望着玉台的视线,低头眼中大颗眼泪掉落,擦也擦不尽:“我不逼着他喜欢我了,我就想在他身边,我怕他又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