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起兵之夜,当先斩了雍国公和长兴侯。”沈砚平静道。

“这又是为何?”太傅只听闻宁康郡王被驸马一剑枭首。

并不知那两人也做了驸马剑下之鬼。

但思极驸马执政期间下发的种种政令,又找到了答案:“可是他们见陛下病重,驸马执政,便故态复萌,因而惹得驸马斩其于起兵之时?”

“太傅倒也了解他们。”谈起那两人,沈砚面色冷了下来,他的祖父在先帝时期,曾受那两人联合陷害,被施以廷杖,断了一条腿,也断了为官之路。

“陛下病重昏迷,恰逢淮南大雨,上千亩待收粮食被大雨冲毁,驸马和朝臣们紧急调拨粮草,以充淮南粮仓,又逢北地虫灾,各种事物堆积一处,朝臣们夜以继日忙碌之时,下拨的粮草却被人私扣掉几成,打算高价贩卖,克扣后不足数的粮草则用沙石充数。”

“如此大的事,老夫竟丝毫不知?”太傅疑惑,他虽致士多年,但如此大事怎会分豪未知。

除非灾难来得快,平息的也快。

果然,沈砚接下来的话就印证了他的猜测:“驸马在下拨粮草时,就任命和他同榜登士的榜眼为巡查史,暗地里拿到了雍国公和长兴侯勾结私扣粮草的证据,粮草在他们手中,过了一夜,待人赃俱获后,又被护送的兵卫原封不动地夺回来了。他们罪证已定,辨无可辨,驸马责令那两人缴纳钱帛,才能领回被卫军扣押住的人。”

“他们倒是不想赎人,但驸马当堂下令,当日天黑后还不赎人,便依律查办,有朝臣想为其周旋一二,却败于驸马的“法不容情”四字之下。无法,他们只能缴纳赎金,出了好大一笔钱。驸马便用缴纳来的钱财,征买了三千余只北地本地百姓圈养的鸡鸭鹅,命当地守军把家禽们赶至受灾之地,抵御了虫灾。”

这番曲折的故事,听得太傅先是皱眉,后屏息静听,到最后拂须大笑:“妙也!边关老友去岁曾来信与我,言朝廷给他们拨了千余只肥硕家禽,以充军需。当时老夫还曾奇怪,如今倒是在这处知晓了缘由。”

笑罢又道:“以那二人的做派,出了如此大一波血,定是要为难于驸马。”

“朝中之事让朝臣们忙得脚不沾地,那两人见驸马腾不出手整治他们,气焰愈发高涨,赎回人后自觉无事发生,更是在朝堂上屡屡反驳驸马政令。”说到此,沈砚也觉驸马脾气实在是好,竟生忍了那两人许多时日,若不是起兵当夜他们不听政令擅闯出府,也不至于被驸马斩于马下。

这番言论说罢,太傅听后却是笑而不语。

那两人早就空有名头,毫无实权。

他们派去作恶的人,若是没有当权者的默许,怎么能混进严格把守粮草的队伍中?

又怎么在众目睽睽下窃走大量粮草?

驸马脾气好?也不见得。

就算朝政再忙,那两人身份再棘手。

难道还有当时被扳倒的封地众亲王棘手?

只怕屡次的容忍,为的就是斩下的那一剑,挥得干脆利落,不留话柄。

驸马起兵便先斩杀了一位老牌勋贵,侯爷。

即使起兵失败被囚,也没有朝臣参驸马杀戮勋贵王侯之过。

屡次的容忍纵容,让朝臣们终于是忍够了。

话刚谈罢,马车已停在公主府侧门。

两人一道入内,庭院禁军层层守卫。

经过通报,得到准许,太傅便欲往正厅而去,却见沈砚迟疑了一下,为他另指了一条路。

长长的阶梯一路走下,太傅眉头越皱越紧,暗道两璧,兽首灯投下狰狞烛影。

越往下走,熬煮草药的气息越浓。

草药气息中,传来了怪异的吟唱声。

是巫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