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竭的生命,又焕发出惊人的生机。
他想要抬手擦去驸马的眼泪,却提不起一点力气,只能趴在驸马怀中,聆听着他因自己而激跳的心脏,嘴角缓缓勾起:
“呼……你,你不要哭,我化作幽灵,也会,也会永远缠着你的,我再也,再也不怕你会抛弃我了……”
伤口处血肉模糊,所幸流出的血液,已经成了正常的鲜血颜色,匕首从祝乘风手中掉落,他近乎力竭,却仍旧抱紧怀中越来越虚弱的贺兰池,听着他断断续续的气音,脑海嗡嗡乱响。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不给他思索的时机,到了这时,他才缓慢反应过来。
战争顺利,泰安和天子就会被天道排挤出世界。
远处巡逻的兵卫发觉异常奔来。
丰州刺史看到重伤濒死的泰安殿下,和浑身染血的驸马都尉,几乎被刺激的晕死过去。
殿下和驸马在他管辖州下出事,那他这个刺史也算当到头了。
但眼下最关键的是召集医官前来,再排查俘虏营地的内鬼。
四周嘈杂,重伤的贺兰池不能被贸然搬动,祝乘风在呼啸的寒风中紧紧环抱着他,鼻尖是刺鼻的血腥味,他单手解下大氅,裹住怀中的血人。
感受到衣袖被轻轻扯动,侧耳凑到贺兰池唇边,就听他仍旧断断续续的闷咳:“我的驸马,是,是天下,最好的驸马。”
“驸马在新婚夜说要帮我扳倒欺负,咳……欺负过我的潞王,驸马没有,没有骗我。”
祝乘风阻止贺兰池说话,以防他损害心神,手却被他紧紧攥住,手上沾来粘稠的血液,似是糊在了他的心口,让他呼吸都困难起来。
他垂眸看向那双失神,不聚焦的凤眸,听他继续说着过往:“驸马还,还替我把欺负,咳,我的父皇给挪出了宗庙……”
“状元游街,我,我初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必须,是,是我的驸马。”
说到这里,他急促笑了一声,又咳出大口鲜血,祝乘风指尖颤抖,擦去腥红刺眼的血迹,声音已经不似前时那般慌乱:“你那时候真是太坏了。”
贺兰池听到驸马的话,又笑了一声,身边医官围来,他却只能听到他的驸马的声音,努力调整着气息,回应他的驸马:“那我这个,咳,我这个坏东西,能不能住进驸马的心里去?”
这次祝乘风许久都没有回应,他看着医官给贺兰池施药疗伤,怕他太痛,便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安慰。
这丝温柔,让贺兰池猝然落下泪来。
他能感受到生命在快速流逝,他就要见不到他的驸马了,他好不甘,他想和驸马永远在一起,他还没求来和驸马永世的姻缘,他不能就这样死去。
濒死的泰安殿下,突然聚起力气,紧紧拥住驸马,伸手抚摸驸马的脸颊,声音虽然虚弱,话中的内容,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震颤。
“即使上黄泉,下碧落,贺兰池和祝乘风都会永生永世在一起!”
祝乘风垂眸对上他骤然聚神的凤眸,他用灵魂发出的誓言,一字一句敲击在了心头:“你要是敢忘了我,我一定会化作恶鬼永生永世缠着你!”
他温情不过两刻,就原形毕露,又用威胁作为锁链,企图锁住他的驸马。话语落地,还没等到回应。
就再也支撑不住。
抚着祝乘风脸颊的手骤然滑落。
周围官员医者惊呼,祝乘风感受着呼啸的狂风,视线落到贺兰池滑落在雪地的手,看到了他手腕上还系着自己几年前的那个除夕,送给他的那枚平安扣。
平安扣的红绳已经褪了些颜色。
又被鲜红的血液染成了灼眼的色彩。
平安扣,保佑了他战场平安。
却没能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