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向张开口,好半晌才发出声音:“……然后呢?”

“然后,活发现了异常,强行带走了你。”孟从神情中的温情缓缓褪去,他放下手,语调微沉:“等你再出现,就不认主了。”

新向怔愣片刻,忽地反手握住孟从,语速变快:“不该是这样的……”

“可事实就是这样。”

孟从看着他,道:“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却记不得给你取名字的我。”

新向又说不出了话,他感觉自己胸口处的能量核心在反常的波动,一次次震颤着全身的神经网络,影响到了语言系统。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问出一句:“……你怪我吗?”

孟从盯着他,笑着摇头。

新向大脑运转得发热,终于,他想起了什么,一时间,不含情绪的声音都高昂了些:“如果是这样……那没错的!我找到了!”

“我忘记的是你!我忘记了我的信仰!我要找的信仰就是……”

孟从忽然捂住新向的嘴,止住了他的话。

“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新向眼珠动了动,随后点头,连连点了几下。

“喜欢就好。”孟从满意了。

他放开新向,退后一步。

最后的悬念也已经落下,现在,新向对他的迷恋达至顶峰,那么他的死亡也再无回转的余地。

周遭的景象陡然褪去,身后雪白的墙化作湛蓝的天。

孟从站在走廊尽头,向前一步,是新向冰凉的拥抱,向后一步,是蓝天下的万丈深渊。

看到孟从和新向出现在走廊尽头的那一刻,笛安几人下意识想上前,却被无形的墙截断了路,连声音都无法传达到对面,只能在原地看着两人对峙。

孟从看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说,随后,他径自转身,垂眸看向万丈深渊上的栋栋红瓦白房。

无数栋房子的共同点是那条长长的走廊,而他们六个的身影,居然存在于每一条走廊。

乍然看去,无穷无尽。

只要他还在,恐惧就会永不停歇的在这个世界蔓延,直到吞噬掉所有人。

新向紧紧盯着孟从,他感觉自己被焊铸在了原地。他不知道是孟从控制住了他的身体,还是自己本身不敢再动弹分毫。

“你要负责。”

穷尽所学,新向只能找出这几个字,他对孟从的背影,反复提醒:“你要负责的。”

“你给我取了名字,你擅自给了我生命,你就该对我负责,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孟从转身,眼里依旧无光,倒影不出对面的新向。

他颔首道歉:“对不起。”

这句话一出,新向的声线都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他就像机械突破维度拥有了生命,数字化的语音被汹涌的能量破碎,又重新组合,糅杂进了不完美的跌宕起伏。

他颤抖着声音说:“你创造我,就是为了今天,就是为了现在。”

孟从微滞,随后点头承认:“没错。”

“我的思想,我的灵魂,我的一切都是你创造的。”

新向的语调已经破碎不堪,像是重构的程序,他现在的声音似乎带着新生的血肉:“你给予我情感,是为了让我产生恐惧。”

“你从来不是不知道,你一直都知道,对吗?”

明明是不能表达出情绪的无机物,却让孟从听出了字字泣血的悲怆,他喉结微动,眨了眨眼,回答:“是的。”

“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我知道你不是不懂爱,我知道你早就爱上了我。”

可笑的是,明明眼前的新向才是人造机械,明明不该有情绪起伏的是新向,可现在,孟从的声音却远比新向更为镇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