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茂生沉默不语,他关上门躺倒在沙发上,少年冷冰冰的、拒绝的眼神又出现在他眼前。
他等不了那么久,如果不能得到他,他的这幅模样会每时每刻在脑海里折磨他。
他指控黎茂生根本不了解他,说他想将他变成一个根本不是的人。黎茂生想,你是什么样的?朝三暮四、随便就会移情别恋吗?
他忍不住又开始问那个问了自己千百遍的问题
我为什么非得要他?
因为他是早该毁灭的旧梦,偏偏从天而降出现在这个浮华扭曲的世界,因为他每次看向我,看到的是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嘴唇……这具与身俱来的肉身,除此之外他不看向任何东西。
他就是最好的,他为我而来,他一定是为我而来。
除此之外,怎么还会有其他可能?
他只是太年轻了,太好奇所以才放荡而不忠,黎茂生想,我比他年长那么多,我应该早点发现这个问题。
这个念头让他几乎松了一口气,他起身去洗澡,镜子里的男人不再像一只焦躁的困兽,冷酷的神采重新回到他眼睛里,他擦干头发去敲刘琨和张荣的门。
刘琨看见他们俩脸上的伤忍不住眼角抽搐,他勉强移开目光,听黎茂生说:“找几个人跟着留昭,别吓到他,但我不想再有其他男人碰他一根手指头。”
他转头看向张荣:“你回一趟云京。”
张荣一笑:“我还以为你想让我找机会在海格姆森的拆分里插一脚。”
“我之前让阿成帮我去查消息,两天了还没有半点音讯,你要查多久?”黎茂生语气冷酷而坚硬,“去查留昭和谁上了床,查到了你就回伦敦。”
黎茂生转身回房,他坐到书桌前回看之前克尔希石油的资料,他在原油期货市场做多了克尔希明年夏季的期货合约,让他们即将发行的对价股票波动到一个极不合理的地步,如今这桩并购案夭折,克尔希的股价看跌,要抽回资金没这么容易。
他原本的预计是半年内陆续回笼大约一半的资金,黎茂生打电话让秘书室将公司的黄金和白银库存情况抄送给他,伦敦的临时办公点已经设好,他将人事资料打包发给张荣,让他从云京和维港带人过来。
张荣坐在壁炉前,盯着酒杯里的威士忌出神,黎茂生现在显然没有放弃那个要向崔月隐讨要留昭的念头,目前看似稳定的表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崩塌。
他突然又记起几年前,少年醉酒后的一声“daddy”,像是昆虫从他背上爬过,张荣陡然站起来,拿起证件手机和钱包往机场赶,他一定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留昭在博物馆心不在焉地画了一下午速写,直到在柔术馆耗尽了体力,才勉强觉得头脑清醒很多,他换好衣服从柔术馆出来,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留昭停下来,保镖给他拉开车门,他坐进去,靠在座椅上想起孙思说的话,顿时又整个人都不好了。
留昭掏出手机给沈弥打电话,有些忐忑地问今晚能不能去她那里住,她在电话里听起来心情很好,说:“当然可以,我昨晚看了你临摹的那副丘比特,你对色彩的捕捉敏锐了很多,明天可以和我去拍卖行逛逛。”
留昭于是跟司机说了沈弥家的地址,他到的时候沈弥正在做晚餐,说:“我给陈姨放了假去参加一个社区针织协会的活动,今晚吃沙拉可以吗?”
留昭点点头,忍不住问:“你们终于离完婚了吗?”
沈弥微微皱眉:“有时候我觉得那间会议室里真正想办完这桩离婚案的只有我们两个,其他人都恨不得我们的案子再谈上一年。”
她摇摇头,笑着叹息一声,又说:“算是初步达成了离婚协议,虽然我的律师劝我再拖几年,最好拖到月隐继承海油集团的那天,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