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盯着他的波拉莫却举起牌。
他盯着他的目光就像看一盘肉,淫邪的、放肆的。
原来他就是姨妈的麻烦。留昭心里很平静,刚刚听到那些血腥逸闻时的不适已经几乎消失,他继续举了两次牌,直到价格逼近四百万时,放下手不再动。
缅甸男人盯着他正要说什么,另一个号码牌却举了起来,他诧异地转头看向柯蒂斯.普希勒斯,也再一次举牌。
这枚原本起拍价只有七十多万的宝石胸针价格被层层推高,一直到一千七百万英镑时,不断举牌的波拉莫已经有些故意挑衅和看好戏的态度,最终在一次长长的停顿后,柯蒂斯又一次举牌,缅甸男人摊了下手,戏谑地表示让步。
他们这一桌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成交后有人鼓掌示意。
“他是这里女主人的孩子。”
德国人冷淡地警告他,波拉莫有些无赖地耸耸肩膀,转而向黎茂生说:“黎先生你来做客的时候,我也有好好招待你,如果你有门路帮我回去,我保证你可以做很多制药公司的座上宾,不用再做德国佬一家的掮客。”
黎茂生没有在意他“掮客”的说法,只是说:“拉佩将军不想再看见你,你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留昭心想,根据崔月隐的说法,黎茂生才是那个下手坑得他背井离乡的人,但这个人好像还不知道谁才是债主。
缅甸男人听到那个名字的一瞬间,露出了沮丧而痛苦的表情,在他充满凶狞气质的面孔上混杂成一团。小女孩用德语跟叔叔说了几句什么,柯蒂斯抬起头来,说:“康奈莉亚说你身上的酒味让她很难受。波拉莫,你应该珍惜你现在在伦敦平静的生活。”
波拉莫抚摸着吊坠上的小像,有些阴沉地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他们的桌子。
留昭让侍者收走了沈弥的酒杯,直到拍卖会结束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用出去那四百万。他去找到沈弥跟她说了这件事,沈弥点头说:“没关系,我刚刚在后面看到有人故意跟柯蒂斯竞价,不必掺和这种事,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要先回去吗?”
刚刚紧张的精神一松懈下来,留昭也觉得很累,他点点头。
伦敦的夜晚气温很低,留昭走出来时,路灯下,穿着大衣的男人靠在路灯上抽一支烟,灰白的烟雾从他唇间呼出来,黎茂生等着他走近,按熄了烟头,说:“我能送你回去吗?”
留昭沉默了一瞬,问:“如果我说不行,你会强迫我吗?”
黎茂生仿佛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片刻之后才说:“你跟着我更安全。”
留昭想起刚认识他时,两人打过的交道,心中说,跟着你可算不上什么安全。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好像就是从那次牌局中,留昭主动吻了他开始,之前他以为是情蛊的原因,现在想来,更像是因为他开始变得柔顺而讨好。
太丢脸了。
一辆黑色SUV开过来停在他们面前,黎茂生身后的阴影中,一个高大壮硕的拉丁裔保镖走出来,上前帮他们拉开车门,留昭没再说什么,弯腰坐了进去。
黎茂生有一副攻击性十足的长相,但实际上他很少做浪漫关系中的追求者。
他读书时已经开始玩股票,更有趣的世界在前面吸引着他,让他对校园生活缺乏兴趣,他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局外人。后来年轻得意的那些年,在维港饮食男女的都市文化中,他交往的那些职场精英都只需要一个相互的眼神,试探、确认,默契地进入或退出一段关系。
等他有了做狩猎者的资本,黎茂生已经对大多数人失去兴趣。
当抱着彩陶花瓶的少年从楼梯上走下来时,他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巨大惊喜,但转眼间他低头而过,就像不认识他一样。
那一瞬间,黎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