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昭突然很想见到真正爱他的亲人,但很快,他就从短暂的迷惘悲伤中摆脱出来,外婆和舅舅们不仅解决不了他的问题,反而是他需要保护的对象,他已经到了可以保护他们的年纪。
而崔月隐和崔融,他们也不是他想象中坚不可摧的怪兽,他们是会痛苦、会嫉妒、会愤怒的人类,他见过崔月隐很多落寞的消沉的时刻,他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的掌纹。
他还站在原地,崔月隐走过来,伸手整理他的围巾,他的手指很冷,蹭过他的脸颊,又伸进他的脖子里,留昭被冰得一颤,抓住他的手说:“这真是最糟糕的一个冬天。”
他的命运已经完全被拖入陌生的轨道,留昭想起他去见周喻的那个早餐,浓雾弥漫的山道,他想起沈弥和崔循离开的那天……他独自一人住在别墅里,推开门去倒水喝时,遇见刚刚从日本回来的崔月隐。
“寒假结束之后,你还会让我回去上学吗?”他问,崔月隐笑了起来,他笑得止不住:“当然,昭昭,我还等着看你去补考呢。”
留昭用力踢他,崔月隐抱住他:“唉,要不然我去给你买一个文凭吧?你想要哪个学校的?”
不等留昭回答,他突然又低声说:“崔家的宗祠里至今还保留着嵴杖和鞭刑,我受过这些东西,所以我非常厌恶暴力,但你跟我说要和融结婚的时候,我突然很想把他押进去,让他在你面前好好受一场刑,就像你跟我说想回德夯,我只想杀了那里所有的人,放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子。小昭,我有时候真想向你求饶,求你不要再折磨我。”
留昭听着他这些颠倒黑白的喃喃自语,只想再给他一刀让他清醒清醒,崔月隐一点点抽走他的围巾,羊绒织物从颈间滑过,露出他的下半张脸,留昭的神情有些迷茫,他想到沈弥,想到崔融,甚至想到黎茂生……
他像一只探寻出口的动物,最后他想:不需要任何人,当我拿着枪,站在他五步以内,我们就是绝对平等的,等到那时候,我再下决定就好。
崔月隐捧着他的脸低头看他:“让我吻你。”
留昭点了点头。
崔月隐抬起他的脸,冰冷的嘴唇贴着他受伤的双唇,舌尖顶开他不太情愿的牙齿,缠住他的舌根深深吻他,留昭被吻得浑身发抖,向后倒去,崔月隐扶住他,两人的唇短暂分开,又吻到一起。
回去老宅的路上,留昭突然想,崔融受了伤,起码应该问他痛不痛,或者他还应该告诉他,他并不准备和他结婚。
他偏过头看向崔月隐:“你要把我的手机还给我吗?”
“嗯?”
留昭在他的大衣口袋里摸到手机,塞进自己衣兜里:“你拿着我手机的那段时间,你有看我的电话和信息吗?”
崔月隐笑:“那你要问老孙有没有这么变态的癖好了。”
他摸了摸留昭的耳垂:“小昭,你当着我的面让陌生男人解你的扣子,我不是也没有罚过你?错的当然是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我没有那么善妒,只要你别再给我找像融一样棘手的麻烦,我都会处理干净。”
留昭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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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留昭罕见地失眠了,明明他顶着弑父未遂的心理压力,被崔月隐关在别墅里的那段时间,也吃得下睡得着。
他趴在床尾的枕头里,看了几次手机,五点多的时候,留昭终于忍不住叫醒崔月隐。他打开床头的台灯,下床找到崔月隐昨天拿回来的那份文件,盘膝坐在床上翻着它,崔月隐被他推醒,有些困倦地问:“你在干什么?”
“其他人会相信这个吗?相信我不是崔家的孩子,和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只要你想让他们相信。”
留昭想起他被沈弥带回来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