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月隐眯起眼睛看着他,非但没有被他的讨好取悦,眼神甚至变得更冷更深。一旦有了小小的屈服,心理防线就再也绷不住,留昭受不了他的目光,忍不住扑过去紧紧抱住他。

昏暗的光影在崔月隐脸上变幻,他终于伸手环住他:“原来阿弥搞这一套是因为这个,她还真是好母亲……是融儿说想和你结婚对不对?哥哥什么时候对你有了这种心思,怎么不来告诉我?”

留昭恨死他的假惺惺,谁要跟最大的施虐者告状?

“你为了他来讨好我、亲我,对我投怀送抱,你觉得我会开心吗?”

“你不要说疯话了……”留昭低声祈求,他的声音微不可闻,因为崔月隐的话羞耻不已,接下来的路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留昭靠在他怀中,看着车窗外的灯光,心里想着他应该跟崔融划清界限,他应该要说,无论他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他一直都当崔融是哥哥,至于他说的那件事,以后不要再提起了。

但这种近乎向崔月隐投诚的举动突然让他无比抗拒。

明明犯错的是这两个人,感到心虚和不安的却是他,是他们生出了罪恶的念头,才将他置于这样的处境。

他们到医院时,留昭抓着车门不肯下来:“我不想和你一起上去。”

他的声音很软,崔月隐平静地看着他,弯腰扶着车门要将他拉出来,留昭向车厢里缩去,却被他环住腰拖出来,他一边挣扎一边说:“我只是不想和你一起,我会去说清楚的,你可以让孙思跟着我。”

崔月隐很轻松地将他抱了出来,问:“你要我抱着你上楼吗?”

留昭咬了咬牙,跟着他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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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崔融的病房时,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性,她叫了一声“崔先生”,又对着身后的留昭点点头露出微笑,房间里灯光很暗,孙思叫过来照顾病人的女佣刚刚送了鸡汤和衣物过来,正在里面整理。

窗台和桌子上都摆满了鲜切蔷薇,崔融坐在一把米色的沙发扶手椅上,膝上盖着毯子,一只手打着石膏吊在胸前,一只手打着针,在满室沾着露水的幽香中抬头向他看来。

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对视,崔月隐回头看向他,过了片刻,崔融才将目光转向另一人,轻声说:“父亲。”

孙思正好带着医生过来,崔月隐笑了一下,脱下大衣交给女佣,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他听医生说了情况,问:“轻微脑震荡,才修养一周够么?”

“只是建议病人住院观察一周,修养的话至少要一两个月的恢复期。”崔融的主治医生说,崔月隐将病历本还给他,看向对面的长子,他的声音依然懒洋洋地带着笑意:“要告诉你母亲吗?以后雪夜出行最好还是叫司机。”

“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不用告诉母亲。”崔融回答说。

留昭站在人群外,看见崔月隐挥了挥手,围着他们的医生、护士、女佣和助理都陆续出去,只有孙思送走他们,留下来坐在了门边。

崔月隐含笑问他:“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留昭走到另一张单人沙发边坐下,他垂着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

“刚刚交给你的新业务会耽误你养伤吗?”崔月隐问,崔融很慢地眨了眨眼,将目光从留昭身上收回来,说:“我后天就可以开始远程办公,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耽误父亲的生意。”

“给你练手的东西,说不上耽误,虞臣也会帮忙看着。”

“我会多向七叔请教。”

病房里安静了片刻,留昭忍不住抬起头,他看了看崔月隐,又转头看向崔融,他突然想,他什么都知道了……留昭像是抽了骨头般陷进沙发里,等着看他们要说什么。

崔月隐看着他的长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