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什么好,乐不思蜀?”

留昭睁大眼睛看着他:“这里哪里都好!明天带你玩玩就知道了!”

他哼了一声,黎茂生朝他微微一笑:“这栋屋加起来也卖不出四十七万。”

留昭并不怕他,觉得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那又怎么样?”

黎茂生看着他毫无芥蒂的脸令人失望的天真。

如果他真是山村里一户普通人家的孩子,这笔债务足够让他这个年龄的少年感到暗无天日,倚仗着崔家的庇护,这股傲慢的、自诩的清高。

只有足够强大的东西才称得上一声好。

黎茂生失去逗乐的兴致,径直走到竹床躺下。

第二天留昭醒来时,黎茂生正和阿嬷坐在房檐下说话,留银秀年轻时作为苗医走南闯北,至今仍是位矍铄的老太太,她对孙儿招手:“昭昭,黎老板说他今天有车回清河,你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比舅舅的摩托车坐着稳当。”

“阿嬷,我要再玩一天,我还准备带他去山上挖菌子打斑鸠呢。”他朝黎茂生说,“喂,你明天再走吧!”

“哪有让人陪你玩耽搁正事的道理。”

“阿嬷你不知道,黎老板自己就是大老板,他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

留昭自认为对他的殷勤是在弥补自己给他下蛊的事,既然黎茂生都追到这里来了,他可以勉为其难陪他玩两天,其余的就不要想了。

山上的雾气还很重,留昭借了双靴子给他,两人拿着打蛇棍和背篓往山上去,留昭背包里还有两把土枪,他教黎茂生怎么辨认森林里的树种,哪些树下比较可能伴生菌群。

快到中午的时候,雾气从森林里散开,留昭在林间空地上洒好炒香的果仁,示意黎茂生和自己一起退到远处,他又示范了一下怎么用土枪,小声问:“你打过枪吗?”

“打过人,没打过鸟。”

留昭没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反应,只是说:“鸟可比人要难打多了。”

他找了个地方趴下,神情沉静到近乎冷漠,黎茂生的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第一次从这张脸上看到了一点崔家的影子。

砰地一声枪响惊起了一群飞鸟,远山中的鸟群冲上天空盘旋,不久之后又逐渐飞回林中,他们下山时打到了一只斑鸠,两只灰兔,还有半篓菌子,用湿润的树枝盖在上面。

留昭拿过去跟外婆献宝,又去找坪里晒绿豆的大舅舅商量晚上吃什么,黎茂生走在他身后,伸手轻轻捏住他的脖子,说:“你和在云京的时候很不一样。”

“干什么?”留昭回头瞪他,黎茂生松开手,拇指上按着一个沾血的蚊子。

留昭每到回去的那天晚上总会辗转反侧,他半夜躺在床上看着屋顶,门缝里亮起灯光,他隐约听到外婆的房间里传来一点说话声,留昭悄悄起身,路过黎茂生的竹床,打开门溜出去,他去完厕所回来,外婆房间的灯已经熄了。

留昭走到门外想透透气,他打开门,屋檐下站着一个陌生女人,正大口啃着半边甜瓜。

留昭愣在那里,月光很黯淡,他只能隐约看清女人脸,但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是昭昭吗?”

留昭突然反应过来:“妈妈……姨妈?”

女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往身上摸了摸:“可惜没有带见面礼给你。”

“呃……”留昭不知道该说什么,对这个初次见面的,传说中的杀人魔姨妈。他们俩沉默地站在屋檐下,只有啃甜瓜的声音还在咔咔响起。

“那个,姨妈,你真的……”

“嗯,是真的。”留萱在模糊的黑暗中点点头,“他们不说清楚,这简直就是诈骗你知道吗?只说苗女下蛊,但没有说那个垃圾情蛊是不能逆转的,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