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将软弱愚蠢的基因带入了崔家的血液
她的小儿子,朝隐。崔蕴石心中涌起无限柔情,她真诚的、浪漫的孩子,只有他通过母亲的眼睛看到了那种美,他懂得欣赏自然伟力的壮丽,但他看不见其中的权力。崔蕴石不怪他,她会耐心地引导他,带他领略其中的力量,但他太脆弱了,崔蕴石只是扔给他一笔玩耍的钱,他却被一次的失败吓得落荒而逃。
他可以失败很多次,崔蕴石做好了准备,扶起他一次又一次,但他情愿锁住自己的双腿。
人人以为她是舍不得放开手中的权力,但她只是不忍见巨鲸陨落,昆安或者奕宁手中的崔家,都不会再是那只曾经让十一岁的她心潮澎湃的巨兽。
崔蕴石闭上眼睛,她的手指在辅助设备上摸索着,敲出两个字:“昆安。”
第一个进去的是崔昆安,然后是崔奕宁,崔虞臣试图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但他们的神情都模糊而冷漠,一种几乎带着愤怒的傲慢,姗姗来迟的崔文翼在外面焦躁地踱步。负责叫人进去那间病房的护工站在门口,她是一个梳着发髻的中年女人,因为照顾了崔蕴石太多年,已经很难被简单地概括她的职位。
何婉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扫过,叫了崔月隐的名字。
崔月隐踏进这间病房时,就闻到了死亡的味道,终于到了这一天,他发现自己心里有种近乎悲伤的情绪,他坐到崔蕴石身边,俯身注视着她的眼睛:“姨母。”
崔蕴石也看着他,这个美丽的孩子,他的母亲一生都是一个离群索居的画家,她对养育孩子从来不感兴趣,只是崔家的女儿骨血珍贵,所以他自然而然地被生了下来。
二妹希仪怀上他时,崔蕴石也正怀着她的最后一个孩子。他只比朝隐早出生几个小时,希仪为两个孩子取了相似名字。崔蕴石想,这就是他母亲对他最后一点温柔的念头,她知道自己不会做一个好母亲,所以希望大姐能将这个孩子视如己出,从在襁褓中开始,月隐就被养在她身边,崔蕴石了解他,爱他。
他从小就是个非常傲慢的孩子,他太美丽,出身太高贵,什么都不用做,自然有人将他想要的一切捧到他面前,因此他也只肯垂顾被捧到眼前的东西。
一直到他少年时代,崔蕴石都记得他从来不曾主动追逐过什么,连幼时也不会像别的孩子那样用哭泣来吸引大人的注意力。他即将毕业的那一年暑假,回家之后突然来问她说,姨母,傲慢和残忍,哪一个才是我的罪?
这是一个如同比干问心的时刻,崔蕴石意识到她的回答将会决定这个孩子一生的轨迹,于是她说,是傲慢,残忍对我们来说,从来不算罪或弱点。
从那一年开始,他放下了自己的傲慢,走进权力角斗场开始追逐、厮杀和抢夺,他有跌得很惨的时候,有犹豫着想去做一个善良的、避世的画家的时刻,但他最终都回到了崔蕴石在19岁时为他指出的那条道路上来,她扶起了他一次又一次,看着他成为了与自己的母亲完全不同的人。
他和朝隐少年时的轨迹如此相似,崔蕴石注视着他,希望她也能在朝隐身上看见同样的轨迹,她心爱的小儿子,还未完成的继承人。
崔蕴石的手指动得很慢,崔月隐耐心地等待着她想说的话浮现在屏幕上。她会对他说什么?这个养育了他的女人,他人生中最接近母亲的存在。
“你会帮我把朝隐带回来吗?”
崔月隐的手指陡然收紧,他低头对着姨母露出微笑,靠在她耳边亲昵地说:“当然,我会帮您把他带回来。”
崔蕴石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她再一次睁开眼,对着何婉用力点了点头。
何婉再一次出现在病房门口时,所有的目光都向她看过来,包括还未离去,但已经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的昆安和奕宁。文翼的目光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