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融已经等待太久,当他第一次从母亲身上感受到亲近时,他只觉得怪异。他的目光有时落到那个被疏远的孩子身上,会有点克制不住愉悦地想,啊,你又一次失去了妈妈。
失去了依恋的对象,那个孩子在这栋巨大的别墅里就像一株孤独的植物,崔融有时会忍不住靠近观察他。一年多后,他坐在客厅里安静地看着那个孩子画蜡笔画,父亲突然从门外走进来。
崔融一直知道自己的父母都是非常美丽的人。他们在外貌上占尽优势,有时候他跟随父母出席一些宴会,他能感到无数目光像被磁石吸引一样向他们看来,他们不仅年轻美貌,而且生机勃勃,姿态高贵。
从门外走进来的父亲几乎让他感到陌生,他形销骨立,就像是大病初愈,或是从一场漫长的折磨里幸存。
崔融想起他在这一年中问过母亲一次,父亲什么时候会回来?母亲露出冰冷的神情,说他在崔家老宅,如果他还能回来的话。
父亲漠然的目光扫过来,在看到那个孩子时,突然又一次变得兴致勃勃,他走过来伸手将他抱了起来,注视着孩子的脸颊问,你是昭吗?我是爸爸,叫Daddy。
崔融注意到被陌生人抱在怀中的小孩僵硬又不自在,他在一瞬间几乎生出一种想要解救他的冲动,但是孩子观察着抱住他的人,被他的虚弱和病容打动了,他伸出手搂住了陌生人的脖子,近乎怜悯地叫他“Daddy”,在这个词被叫出口的一瞬间,他忍不住又一次露出了依恋的神情。
崔融在心里有些叹息地想,你做出了一个比上次还要糟糕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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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循去完楼下的健身房回来,看见大哥正穿着西装坐在餐桌边喝咖啡,他有些惊讶地问:“大哥,你今天就要去上班吗?”
崔融应了一声,翻了一页报纸,说:“休了三天假还不够?”
诺恩资本在维港有分部,崔融刚回国时很长一段时间待在这边。他听见崔循低声问陈姨,留昭还没有起床吗?他有没有说今天早上要吃什么?
他的声音中带着期盼,柔和真挚,任谁听见都会心生好感。
陈姨摇了摇头,说留昭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不在家里吃早餐,小少爷要吃什么?
崔循礼貌地说:“我跟大哥一样就好,咖啡换成果蔬汁。”他坐到餐桌旁,托腮看着窗外,端丽的眉眼略微放空,好像在想去哪里消磨时间。崔融看向弟弟:“你今天去拍卖行吗?”
“嗯?”崔循回过神来,点点头:“是可以去帮帮妈妈。”
崔融吃完早餐起身,陈姨过来接过报纸,又问他要不要用司机。
维港的秋雨沥沥落下,雨滴拍打着高楼的窗户,留下蜿蜒的痕迹。留昭托腮看着窗外,思绪有些放空,一阵哒哒的高跟鞋敲击声靠近他,肩膀上被轻轻敲了一下:“小昭!”
留昭转过头,看见打扮时髦的女郎。
“Mia姐。”
Mia是他暑假在维港做实习生时的组长,对他很照顾。昨天找借口提起之后,留昭就想着正好试着约约她,两人约在吃早茶的地方,刚刚坐下,Mia就盯着他感慨:“哇几个月没见到小昭,差点忘记你有多靓仔。”
留昭有些害羞,但还是很捧场地说:“几个月没见,Mia姐还是一样漂亮。”
Mia在公司写代码写得灰头土脸,常年格子衫鸭舌帽,但打扮起来的确是靓得能做广告模特。之前他们公司的老大带人出去拉投资时,时常把他们两带上充门面。
两人聊了一会儿公司和熟悉的同事,像他们这种Start-up最大的梦想就是做的项目恰好进入某些大公司的技术储备池,被眼瞎的伯乐高价收购。
因为乔家的某位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