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中留昭看不清他的面容,直到直升机安静下来,停机坪上的光标逐渐熄灭,孙思和乔斯言站起身。
“月隐先生一路还顺利么?”
乔斯言问,崔月隐的神情倦怠而冷漠,对帮他做了掮客的乔家大少爷显得兴致寥寥,乔斯言神情微变,孙思笑着说:“不如先让先生和留昭少爷谈。”
两人离开后,崔月隐在留昭对面坐下,他的目光深深落在留昭脸上,许多情绪像是漆黑海面下纠缠不休的水草。
“小昭,你看起来真的过得很开心。”
“当然,没有人绑着我的手,我能开车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画自己想画的东西,和我喜欢的人约会、上床,我没有理由不快乐。”
他说到“上床”时,崔月隐的神情微微扭曲了一下,但他很快平静下来,每一句话都说得宽宏大量:“是我的错。我在同一天听见几个人反复跟我提起缅甸人时,应该察觉到这已经是个明显的恶兆,是我的疏忽,才让你受了很大的惊吓,所以你想找个地方散心玩耍,我不会责怪你。”
尽管留昭早已经下定决心,要自己来面对崔月隐,但他还是被这种傲慢的姿态深深刺痛,怒气在他胸口横冲直撞,他咬了咬牙:“你一定很后悔让黎茂生去处理姨妈和外婆那边的事,如果你现在还捏着他们的行踪,就可以像以前一样,用最简单的方法对付我。”
“缅甸并不是个很大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不等你手上捏着筹码了再来见我?”
崔月隐脸色微沉,他向后靠进沙发椅里,海风在他们之间吹拂:“你又为什么要来见我?”
“因为我想见你。”
留昭说,随后他又摇了摇头:“但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
“小昭,你想听什么?听我忏悔、求饶,使出浑身解数来和那些人争风吃醋?”
崔月隐微微冷笑:“怎么?融儿和黎茂生的表演还不够愉悦到你?”
好像不管他做什么,都只是一个孩子的胡闹。
留昭起先感到愤怒、失望,想要争辩,甚至有些措手不及。他想要维护崔融和黎茂生,想按着崔月隐的脸让他看清楚自己受过怎样的伤害,让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留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最后他说:“我带了一把枪上船,你最好不要试着强行带走我。”
他看着夜色中的海面,一时没有再说话。
崔月隐也沉默下去,他再开口时,声音中有种压抑的痛苦和失望:“如果你能睁开眼看一眼自己的心,你就不会将我与那些人相提并论。”
“你想要我爱你,不如先给自己戴上一双手铐,再穿一个月的小鞋看看。”
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留昭能看见他眼中浮现被冒犯的怒意,这让留昭陡然惊醒过来我到底期待在他这里得到什么?他或许声称爱我,但这点爱显然比不上他高高在上的尊严和傲慢来得重要。
留昭站起来准备离开,他最后说:“每次我和你分开一段时间,你再见到我,总会问我过得开不开心。你一定很期待我不开心,你想要我的快乐只能由你给予,但是,崔月隐,现在我不需要你也可以过得很快乐。”
崔月隐的呼吸逐渐凌乱起来,他微微低下头,眉骨投下的阴影遮蔽了他的一部分神情。
“不需要我?从小到大,你闹起脾气来都是同一套,不看我,不跟我说话……那是因为你知道每次重新睁开眼,我都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