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指碰了一下崔融的额头,说:“你还在发烧。”

公寓里还有上次剩下的退烧药,留昭开车带他回去,快天亮时他又一次高烧不退,留昭只好又给万能的女助理打电话,易静雯干脆叫了救护车过来,她有些头痛地扶额:“James,你肺炎还没有好,医生劝过你不能出院。”

“他会死吗?”

这句话实在问得有些孩子气,崔融坐在沙发上,撑起头笑了一下:“恐怕不会。”

崔融又在医院住了几天,这次他好转得很快,出院那天留昭去接他,他拿着一束花随手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住公寓,时髦自在,但你病了这么久,没有人照顾你,叫我怎么放心?”

“是啊,James。不如回家里住几天,老太太也想念你……”

里面正说着话的两个人齐齐转头看向他,崔融披着一件灰色羊毛衫坐在床沿,里面还有女佣正帮忙收拾衣物,他听见声音转头看过来,看见他的一瞬间,崔融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投注在他身上,他含笑说:“小昭,你才第二次来医院探病,已经知道买花了。”

他说得太郑重其事,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

站在床边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她身边还有一个四五十岁年纪的夫人,两人都被说得怔了一下。

留昭稍微有点羞恼,他走过去将花递给崔融,崔融闻了一下那束郁金香,起身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又问:“你开车过来的吗?”

留昭点了点头,崔融这才说:“这是外婆、三舅母,她们来探望我。”

谁都没见过崔融这副姿态,他那双继承自父亲的灰眼睛总是有些憷人,两人面面相觑,沈老太太又嘱咐了他几句,见他态度坚决,等女佣收拾好东西后,终于带着人一起离开。

留昭开车送崔融回他的公寓,崔融的住处是一种过于冰冷的简洁优雅,只有细微处的雕塑摆件、帆船模型透露出一点主人的喜好,客厅中间是一座很漂亮的钢琴,黑色的钢琴漆和金色的描边在阳光下闪烁。

留昭忍不住用手指抚摸过那些花纹,崔融在琴凳上坐下,问:“想听什么吗?”

留昭摇了摇头,崔融的手指落在琴键上,他弹了一首德彪西的钢琴曲,留昭托着腮微微出神,落地窗外城市的天际线起伏,远方的海岸线闪着湛蓝的光。

“小昭,你在想什么?”

“嗯?”留昭从音乐声中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那张地毯很漂亮。”

钢琴边铺着一张不规则形状的纯黑色羊毛地毯,长长的羊毛有着漂亮的光泽。崔融微微笑了起来,他走过来牵起留昭的手,蹲下去抚摸那张地毯,阳光下它被晒得很暖和。

像是将手伸进温暖的溪流,留昭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有些惊奇的笑。

崔融迎上他的笑眼,他的神情先是有些震动,继而却又变得近乎痛苦,留昭的笑意也慢慢收敛了,他看着崔融,目光中有探究的意味:“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