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昭最终还是没有去见他。

当晚他睡得很不安稳,第二天下午他收到一张乳白色的片纸,女佣进来递给他时,留昭迟疑片刻,还是接过来打开。

【小昭,静雯昨日去见你并非我的意愿,她不会再去打扰你。我的病和伤都不是问题,我不想再用借口来讨你的同情,但我每分每秒都在想你,想见你,再来看一眼你击中的猎物,今晚九点我在这里等你。】

下方是一个陌生的地址。

留昭心跳得很快,他又有点想要流眼泪,但他不该再为崔融哭。

夜晚的时间过得很慢,挂钟从九点多走过,然后一个又一个小时,直到指针越过零点,留昭依然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他手上拿着的书只翻了几页纸。

终于,他陡然站起身,拿上那张片纸往外走去。

他慢慢开着车,凌晨的街道上依旧很繁华,纸上的地址是一个很普通、甚至有些破旧的商业街,两边的路灯不是很亮,大部分店铺都已经关门,留昭开到尽头,那里只有商店的霓虹灯还在夜色中静静闪烁着。

留昭走下车,他在黑暗中站了片刻,一个声音说:“你来了。”

灯光一下大亮,原本黯淡的霓虹灯管亮起许多,充满了节日促销的气氛,欢快的音乐声响起,崔融坐在商店门前的一把旧椅子上,起身向他走来。

他走到留昭身边,将怀里一顶巨大的毛毛虫帽子戴在头上,随着音乐声跳舞。

他还带着病中的虚弱,行动有些迟缓,在充满童趣的舞蹈中有种滑稽又摩登的荒谬感,留昭茫然看着他,但随着霓虹的闪烁,某些模糊而久远的记忆像褪色的照片闪过,连锁音像店的促销活动,少年崔融在朋友的拥簇中从他身边走过。

留昭心中突然被刺了一下,他感到戒备、警惕,忍不住移开目光,下意识地要逃开。

崔融拉住他的手,轻轻带着他转了一个圈,不让他离开。

音乐声慢慢结束,崔融额头上出了很多汗,微微喘着气站在他面前,他将毛毛虫帽子摘下来戴在了少年的头上:“跳给你的求偶舞。”

留昭摇了摇头,眼泪一下盈满眼眶。

崔融轻轻拢住他的脸:“小昭,你可以在我面前做任何事、说任何话,而不必感到羞耻,我永远……不会再用羞耻、痛苦和恐惧来控制你。”

他心中有什么轻轻碎裂了,那些复杂难解的情绪突然倾泻而出,留昭偏过头不想看他,却又忍不住再一次注视他,他在一瞬间感受到了那种渴望。来。妻苓韭四留叄七三苓

为什么崔融要说那远远不够,只是作为兄弟还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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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融放开手微微后退时,留昭忍不住抓住他的手,他的心跳得又快又重,声音有点急促和含糊:“你要来吻我……”

那么多的遗憾、裂缝,当然需要狂热的、完全的、失去理性的奉献来弥补。

崔融注视他片刻,低头吻住他的唇,即使这又是一个考验,他也不想再装模作样地吻他的脸颊,少年的唇柔软而微凉,他像是跌入了一片宁静的深海。

“我爱你。”

他贴着少年的鼻尖喃喃低语,崔融很难追溯这份爱情的源头,他心口的一粒种子,经年累月开成一朵花,植物的根茎扎进他的血管,时刻牵动着难以言明的脏腑疼痛,如果要拔除它,他也无法存活。

霓虹灯闪烁,留昭眨了眨眼,被眼泪模糊的视野慢慢变得清晰,他一时没有回应这句直白的爱语。

“我让你痛苦吗?”他突然问,崔融答“是”。

“你一定要记得这时候的感受。”

留昭靠进他怀中,崔融闻起来还有医院的味道,酒精、漂白水……易静雯说他病得厉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