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不幸诗家幸,千古文人皆如此。”

李暮歌看到这些诗稿的时候,她也很震惊,震惊到当时就决定,要为未来学生的课本增添几笔,多让他们背些诗。

宁泽世刚止住的泪霎时又落下,诗稿上的诗大多满是愁难困苦,多有黄泉碧落之类的词句,说是鬼气森森也不为过。

与宁寄锦年轻时观望世界不同,她现在在写自己的世界。

宁泽世的目光停在一句“残月不知烛泪冷,晓窗还照断肠时”上,心中感叹不已。

“昔年,阿姐曾赋一首《商妇吟》,被众人传唱,世人无不为商妇而落泪,感叹数载青丝尽染灰的深情,我本以为那是阿姐灵气最盛之日,没想到,今日还能看见更好的诗。”

“母妃这些诗稿实在难得,被锁宫闱之中太过可惜,所以我想请舅父将其编成册,印成书,传诵天下。”

印书!

宁泽世呼吸一滞,他震惊抬头看向李暮歌,只看见李暮歌眼中的坚定。

“宫妃所写诗词,不能流传在外,有辱皇家威严。”

宁泽世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嘶哑,满是不甘与怨怼。

但这就是宫规,宫妃们属于皇帝的小妾,她们的一切都属于皇帝,别说她们的诗,就是皇后的诗,也不能随便传出去。

皇权为重,诗中词句若是被有心人曲解成为对皇室的不满,对皇帝的不满,必将引来纷争。

“不用原名,取个号,别人都不知晓的那种。这些诗与母妃年轻时所写的诗,风格已经完全不同,想来无人能察觉,这是母妃所写。”

等她上位,再揭露此事。

李暮歌想好了,如果她没能上位成功,那就启动第二方案。

她打算在良嫔的坟墓之中刻上这件事,再在宁家的坟里也刻上,千百年后人挖掘出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感谢现代的考古学家们,追寻真相!

“世人不知这是阿姐所写,又有何必要将其宣扬出去呢?”

宁泽世有些钻牛角尖,他想要看见昔日那个才华笑傲长宁城的阿姐,而不是现在这个,被困在宫廷之中,半生不得出,最后写出鬼气森森惊艳世人诗句,却注定没有一个善终的良嫔宁寄锦。

“当世无人晓她名号,后世未必不知,记录在纸上的东西,从来不用争一朝一夕,而是争万世之名,舅父,此事于你我而言不难,于青史而言,却无比重要。”

良嫔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她或许也不是个合格的姐姐,合格的女儿,但她是一个超出时代的诗人。

她拥有上天赋予她的才情。

宁泽世最后还是点了头,他觉得李暮歌说得很有道理,有时候人就是容易被眼前的局面困住,忘记往后看。

见第二件事已经好了,李暮歌立马提起了第三件事。

前两件事,宁泽世都能安安静静地听,这一件事,他却没法保持安静了,因为李暮歌张嘴就说了一句足以将整个宁家带入深渊的话。

“我要杀荣阳。”李暮歌的声音无比坚定,像是在诉说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那般,充满了赤忱,“还请舅父帮我。”

宁泽世不自觉瞪圆了眼睛,看着李暮歌的眼神,像是在看梦中的怪物。

他或许觉得,此刻自己就是在梦中吧。

不然怎么会听见,乖巧的外甥女在他面前,用平淡的话语,冷漠的表情,说出要弑亲的话来。

“荣阳不止一次要杀我,如今我不过是反击罢了,难道只准她杀我,不准我杀她吗?”

李暮歌见宁泽世半天没说话,有些耐不住性子,又解释了一句。

她希望能得到宁泽世的帮助和理解。

宁泽世真的理解不了一点,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