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临雪这才如梦初醒,抱着孩子离远了些:“实在抱歉,我失礼了。你长得有些像我的……一位故人,我才险些认错了人。”

其他三人原本已经走到前头去了,见薛戎没有跟上,便折返回来。

闫凤花不认得梅临雪,也不知道他与薛戎之间的那些过往,见他怀中的孩子生得讨喜,便上去逗弄了几下。

过了片刻,她却察觉到了异样:“这孩子,还不会说话么?”

“不,小念不是学不会说话,他只是……”梅临雪轻叹了口气,将孩子搂得更紧了些,他长睫微垂,眼眶竟渐渐洇出一圈湿红,“实不相瞒,我给我儿取名为梅念,是因为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小念生来命苦,不仅没有娘,同其他的孩子也有些不一样。但小念不是天生痴愚,清泓寺的苦宁大师说过,他身上缺了一魂一魄,若有朝一日魂魄归位,便能恢复如常。”

薛戎心中暗道,怪不得梅临雪面有愁容,原来年纪轻轻竟已丧妻。看来,他是无缘目睹,令梅临雪念念不忘的,到底是哪位薄命红颜了。

在闫凤花的哄逗下,梅念有些怕生地将脸蛋藏在了父亲的肩窝里,但又忍不住露出一只眼睛,瞧着面前的妇人。没过多久,他就被逗得眉开眼笑,红润的小嘴微微张开:“咯,咯咯……”

见此情景,薛戎的右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在服下归阴丹之后,他的身体发生畸变,腹中也曾孕有一子,若是能生下来养大,也有梅念这般岁数了。

尽管,那时他已近乎油尽灯枯,心神又时常处于恍惚之中,对于自己有孕之事,并无太深的印象,但那终究是以他的骨血孕育而成的孩子。

只可惜他前半生作恶太多,注定子嗣缘浅,那孩子尚未来得及出世,便和他那具衰败的身子一同死去了。

可谓来得荒唐,走得也荒唐。

受了这样的苦楚,只愿他的孩儿下辈子能托生一户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安闲自在,受尽父母长辈的庇护,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

想到此处,薛戎再也不愿看梅临雪和他怀中的梅念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入了二楼雅室之中。

用过午饭,一行四人便离开客栈,抵达了江州徐氏的府邸。

拿着毕海琛的请柬,几人果然顺利进入了徐府。

府中管事给前来参加招亲的人都安排了客舍,还提醒众人,隔日便是比斗开始的日子。

届时,参与者将两两分为一组,在城中的擂台上展开比斗,谁的修为更胜一筹,便可进入下一轮。

比斗共计分为三轮,每日进行一轮,到第三日结束,最终获胜者,便被定作徐氏小姐的夫婿人选。

徐氏不愧为江州第一世家,家业富庶,几可敌国。单是为客人准备的居所,就有数百间之多,走在回环往复的游廊里,犹如误入迷宫一般。

管事给薛戎分配的住处名为大风阁,但他按照家丁指引的方向,在府中走了许久,始终未能找到。后来他才发觉,在一间房的门前所悬的铜牌之上,多了一处污渍,害他把“大风阁”认作了“太风阁”,所以才找寻无果。

翌日一早,薛戎等人来到擂台前,台下果然已聚满了有意加入比斗的男子。

邵问矜在看清周围众人的长相之后,颇有些纳闷:“这些人的相貌,怎么都有些一言难尽……”

就连清芝环视了一圈,也是面色稍变。

闫凤花则直接低声骂了起来:“我呸!我瞧这些人不仅面容丑陋,修为也低微不堪,尽是些臭鱼烂虾!这样没本事,还想迎娶世家大族的姑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的确,薛戎暗中探查了众人的修为,发现在这上百人之中,竟无一人的境界在筑基以上。

擂台边筑了一座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