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柄十分袖珍的桃木剑,和巴掌一般大小,雕刻得略显粗糙。

柳隽真面露不解:“我怎会知道?”

“奇怪了,教主也没见过吗?”洛笙笙掂了掂手中的剑,“前些天,下人收拾您以前住过的院子,在阁楼中发现了一只箱子。里面没有旁的东西,只放着这把小小的桃木剑,我还以为这一定是您幼时的玩物呢。”

柳隽真接过了剑,入手是温凉的木质,触感有些熟悉,似乎他曾无数次地握住这把小桃木剑,抚摸上面的纵横纹理。

可对于剑是如何得来的,他却全无印象了。

洛笙笙见他若有所思,便说道:“据我所知,在民间,这样的小桃木剑一般是用于驱邪的。若有小儿夜啼,或是常做噩梦的,家里人便会在他的枕头下压一把剑。那些老百姓认为,如此一来,邪祟便不敢近身了。”

洛笙笙本以为自己将这件久不见光的小玩意儿翻出来,会引得柳隽夸赞他几句,可对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而是一言不发地凝视着那把剑。

洛笙笙讨了个没趣,只好摸摸鼻子,失落地退下了。

是夜,柳隽真打坐到了寅时。

在就寝之前,他先抬起了玉枕,将小桃木剑放在了下面。

入睡以后,他果然做起了梦。

梦里,他躺在一片冰原上,整个人陷于白茫茫的雪雾之中,看不清四周的景致,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最为不妙的是,他周身都被绳索紧紧束缚着,一动也不能动。不久,身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霜雪。

虽然暂时能以灵力维持体温,但灵力总有耗尽之时,若是迟迟无人来救,他便会冻死在此处。

终于,有一团黑蒙蒙的人影逐渐走近。

他本不打算出声,但身体却自作主张,开口大喊道:“师尊,您这是在做什么?放开我!师兄……我要回去救师兄!”

这道声音分明是他的,但又透着十足的青稚。

柳隽真顿时了然,他正处于梦中,眼下的自己并非自己,确切而言,是过去的自己。这具身体的言行,正是他从前的所作所为。借由梦境,便能填补他缺失的那段记忆。

“哼,看来你小子没有想通,还满口喊着那小杂种。”

来人的音色低沉老迈,却又隐隐含着浑厚的功力,柳隽真辨认出,这是他亡故多年的师尊,隆龛。

隆龛行至他身旁,从斗篷中伸出手,似是要帮他解开绳索,但手腕一翻,却亮出一柄短剑来,刺进了他的腹中。

“啊!啊啊啊!”柳隽真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叫,身体也剧烈挣扎起来。可那绳索不知是何等法宝,他越挣扎,反而捆缚得越紧,令他出气都有些困难。

隆龛望着他的狼狈模样,老态龙钟的脸上堆积起笑意,如同看向碾在脚下的蝼蚁。

“若是你心甘情愿将身躯献给我,我便可保你安然无恙。离开秘境之后,我要先将那小杂种除掉,而你依旧是我唯一的弟子,在教内拥有至高的地位,还有享不尽的荣华。等再过几年,我要施展夺舍术时,你便是死也无憾了。”

从隆龛的只字片语中,柳隽真意识到,现下两人是在沉霜秘境中。而在秘境中的经历,正是他失去记忆的起因。

那时尚且只有十岁的柳隽真,惊慌失措道:“不……我不许你伤害师兄!我要和你拼了!”

隆龛听他屡屡提到薛戎,笑容渐渐淡去,露出一脸令人胆寒的狰狞杀意:“还真是冥顽不灵。要是知道那小杂种会如此大地影响你的心境,让你不肯乖乖听话,我早就一掌将他劈死了。还好我有所准备,对于你的躯体,我是势在必得。”

他的手往怀中一探,等他摊开五指,掌心竟攥着一只幼鸟。

幼鸟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