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不挣扎了,一愣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我走到床边才小声道,

“早知道是你的我就…不过你哪儿买的?看着还挺真。”

气血上头又生生噎在心口的感觉莫过于此,我要被程一整断气了,一时都不知道是该恼还是该乐。

也对,毕竟在程一眼里我鞋都是莆田进货的,再批发个手也正常。

一气之下,我一个过肩摔就把不识货的老婆扔在了床上。

在程一不满起身想继续讨论的时候,我手上扯住被子就把人一裹,

“咋了,后悔没收啊?我告诉你晚了。”

“不是…你丫放手!”

我没听,把人连被子往床里面一个劲推着滚,就跟卷饼一样,连说的话都带了丝幽怨,

“后悔去吧。去年的我才不给你补,今年我还就不送宝格丽。”

我他妈送你五个矿…的继承权!

“我靠,你别裹了,拉我一把!”

程一还穿着羽绒服,被子团得跟个粽子一样,头闷在里面连话都说不清。一个劲儿地挣扎,像个掉进陷阱的狗狗。

怪可爱的。

罢了,我脚下把拖鞋一蹬也上了床,把程一又往反方向卷了两圈,将粽子抱怀里往出拽的时候顺便揉了把程一的头发,

“出来可以,不过出来就关灯睡觉。”

程一没应我,脑袋探出来的时候头发又乱又蓬,颈侧都红了一片,偏偏眉头蹙着像只暴躁的狼狗。

我伸手一拍酷哥的侧脸,顺势帮他脱着羽绒服,又重申了遍,

“三点半了,别再整那些毛线了听到没?”

被子是解开了,但羽绒服脱一半愣是没脱下来。

程一两只手依旧小心地捧着那个红毛球,抬眼瞪向我冷声道,

“再做最后一个,做完就睡。”

拒绝怼人的话在我嘴边转了圈,却随着心念一动生生又咽了下去。

红色的毛线球,灶台上尖尖的耳朵还没贴,显得狭长上扬的眼睛也没剪完,程一还使劲藏着……

我好像猜到这个毛球是什么了。

毛球很软,入手像捧雪,化了我的心。

“颜晖!”

“…不行。”

我回过神,干脆就着这个动作躺下身腿一抬,把人生生压在床上,脸侧蹭过程一的鼻尖,张嘴就咬了口他的耳垂,

“有什么都明天再说,现在睡觉。”

“你起来,让我把东西放下先也行…喂,你盖被子啊。”

程一还在挣,我抱着怀里的橘子像个死狗一样动都不动。手不时拍拍他的后背,哄不乖的宝儿睡觉。

将近凌晨四点,确实太晚了些。

最终我和程一的首次冷战以持续不到六个小时落下帷幕。

我不记得程一什么时候不动了,也记不清被子是怎么把我卷了进去裹住我俩,鼻息交融

我只记得自己紧紧抱着程一,程一小心地护着那个未完工的小狐狸,和我一起睡着了。

冬夜的被窝终于暖和了,一直暖到梦里。

我梦见天上下了好多小毛线球,柔柔软软。我一边跑一边接,直到停在一棵橘子树下喘着气。

枝叶晃了晃,又砸下来一个小东西落我头上。

我小心翼翼地捧起来一看,是一个用毛线做的小程一。

特别软乎可爱的梦。

只是梦中的最后一刻,小程一突然跳上了我的肩,一边织手里的狐狸一边蹭着我的脖子,凑向我耳边道,

“你看好多毛线啊,我也是毛线做的。颜晖,你把我也用毛线绑起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