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就不怕沿途颠簸!还?有还?有……”
殷不寿抓住他的手臂,免得他过于兴奋,一头栽下去。贺九如哈哈大笑:“我?再也?不想在深宅大院里待着了!我?要走遍各地的好风景,哪里的花儿漂亮,东西好吃,我?就要去哪里看花,长见识!他们说廉江的花田像满地的黄金似的,风一吹,黄花烧得漫山遍野,还?有峻川的水,翠得像一大块玉,接着是青州著名的十八景,每个季节有每个季节的妙处……”
他亮得像一团火,令人眼花缭乱,充满了希望的光与色,殷不寿痴痴地望着他,心里的爱满溢而上,淤堵在喉头,几乎要滔滔不绝地喷涌而出。
“我带你走!”贺九如回过身,一把抓住凶神的手,“我?们把你的像也?带上,你世代都守在这儿,一定闷坏了,你要跟我一起走。”
末了,他微笑地道:“我们不分开。”
殷不寿搞不太清楚,是否色令智昏就是如此,史?书中那?些为心爱之人燃尽了天?下的君王,是否就在一个极微小的刹那?,先瞥见了对方燃如晨星的眼眸?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又否决了自己的看法。他坚信,就算人类的统治者有情有爱,那?他们的情与爱必然也?是低于自己的,否则,人间的帝王为什么不将皇位和冕旒送给自己的爱侣呢?世间的权与力本是十分有趣的玩具,连玩具都舍不得让出,可见他们的爱并不纯粹了。
抛开这些杂乱的念头,殷不寿以极大的热情去实现贺九如的心愿。他不要人类工匠的手艺,他亲自塑造了贺九如所需的宽敞马车,接着去北海捉来能够水陆通行,日行千里而不疲惫的鲛马充作脚力。贺九如兴致勃勃地与他规划旅行的路线,他便?幸福地坐在旁边,听他规划他们的未来。
“我?的愿望?”贺九如一顿,不禁笑道,“你要问我?的愿望……其实我?要的不多啊,过去呢,我?只想我?可以健健康康,无病无灾地活到八十岁,等?到七十岁了,我?还?是个腿脚利索的怪老头儿,能自由自在地到处跑。至于现?在嘛,我?有你了,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少岁,总之,我?还?是想自己健健康康的,这样?就能带着你到处跑啦!”
他露出红润的笑脸,像个暖呼呼的苹果,殷不寿饿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伸长了脖子,一口就把苹果抓到自己嘴里,舔着吃了。
尽管因为吃得不知节制,事后得被人气?得捶,殷不寿仍然觉得,死了也?值。
然而千算万算,天?意最难算。
在他们筹备好一切,即将出行的前一天?晚上,贺九如却发起了高烧。
此病来得十分凶险,他烧得神志不清,说起来胡话,烧得殷不寿魂飞魄散,几近肝胆俱裂。凶神试图用老办法为人换血,但?这病症并不是从肉身上燃起的,而是从神魂灵魄之间。
殷不寿不得不推迟出行的计划,他的天?职本来就不在治愈修复上,这时一急,恨不能将全天?下的奇珍异宝都搜罗来此,只要能稍稍减缓人的急病。贺九如烧了五天?,浑身剧痛,不住咳血,再醒来时,体弱更甚从前,仿佛那?段矫健活泼的时日,不过是片刻的回光返照。
殷不寿开始放血熬药。
贺九如吊着一线的命,奇迹般的,邪神的血能够对他起效。他们就像天?平的两端,只要一端肯源源不断地卸力,便?能托举着另一端往上直升。
殷不寿放弃了所有无用的杂质药材,开始割肉煎汤。
汤药浓腥,带着令人作呕的腐甜,一刻不停地灌进贺九如的唇间。第七天?,他气?息奄奄,终于醒来。
“殷……不瘦……”
“我?在这里。”殷不寿发抖地抓着他,他又变回了原形,恶孽潮涌的淤泥,透不进半点光亮,层层叠叠地包裹着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