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嗓子清脆洪亮,只在初听时惊艳,听多了?,听久了?,难免使听众觉得一刮一刮地刺着耳朵,可他的声音是能?叫人长久沉浸下去的。当他诚恳地酝酿措辞,亲切又威严地皱着眉头,人们便会觉得,从这张嘴里说出的一切话都可靠可信,他说的一切言论,都是为了?听话的人好。

盛玉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中的神?采稍微黯淡:“其实我的故事没什?么好说的,俗套得很,就不让大?家……”

“哎!”李绩急忙说,“堂堂大?明星,是怎么跟着我们这些人渣落到地狱里的,试问有谁不好奇原因?不说是吧,不说就不给你李哥面子了?啊。”

他说的是真的。

这里的人有遭枪毙的,有被仇家捅心窝子的,也有出车祸的,得心脏病的……全都在现世死?得不能?再?死?,一睁眼的时候,却?不约而同地落到了?这个诡异的地方,开启了?第二次生命。

可惜,这不是额外的恩赐,而是更可怕的,噩梦般的惩罚。

他们称呼这里为“地狱”,也是恰如其分的比喻,因为这里真的存在恶魔。

为了?在这个恐怖至极的地方求生,哪怕是生前呼风唤雨,能?够随意掌控他人生死?的恶人们,此时也不得不联合起来,听从更恶之人的命令,抱团求生。

地狱里没有白天黑夜,只能?靠人体的生物钟感受时间的流逝。大?约在三天前,李绩的小队发现了落单的盛玉年。

一开始,他们只是为了?这个男人的容貌赞叹,后来还是队里的王小实一眼认出了?他,喊出了?他的名字。

“我靠,这不是盛玉年吗?!”他激动起来,指手画脚地比划着,“演《寒岛来信》和《喜团圆》的那个盛玉年啊!咋也被打进十八层地狱了?,这么罪孽深重的吗?服了?,不会是搞大?哪个粉丝的肚子,逼得人家自杀了吧?”

他扯着嗓子,喊得唾沫横飞,然后就被李绩一个耳光抽翻在地,半透明的脸都被打肿了?,灰溜溜地缩进队伍里,不敢再?吭气了?。

对?于这番冒犯意味十足,甚至带着侮辱性的问题,盛玉年只是黯然地蹙了?下眉心,便展开笑颜,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道:“是,我是盛玉年,初来乍到,还不是很熟悉环境。大?家是怎么到这儿的?”

李绩看了?他半天,依稀也认出了?那张大?荧幕上风头无两的脸,稀罕地“哟嚯”了?一声。

虽说下到地狱的人没有无辜的,但他这种态度,这种风度,实在是罕见。李绩以前遇到的人类同胞,要么一副趾高气昂,死?了?也不冤的拽样,要么就是圆滑得过了?头,一看可以依附的小队,赶紧扑过来抱大?腿的贱样。

他思索两秒钟,拄着手里的骨质尖刀,把头一偏:“相逢即是有缘,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

大?概是出于一种收集战利品的心态,他将盛玉年吸纳进了?自己的队伍。一个大?明星,无论下到地狱还是上到天堂,这样的人都是有价值的,他做多了?贩人的生意,知?道什?么货色才最珍稀。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大?大?超出了?李绩的预料。

都说男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一群渣滓烂人扎堆的鬼地方,更是摩擦不断,口气上来了?,恨不得把对?方往死?里捅。但盛玉年来了?之后,仅是观察了?一个小时,他就迅速挤占了?队伍里最空缺的生态位。

他成了?队员之间?的缓冲剂。

如果“会说话”是一门?艺术,那盛玉年无疑将这门?艺术修炼得登峰造极,无人再?能?出其右。何况他不仅会说话,他还会夸人。

在地狱里,他们也需要捕杀小型恶魔,靠它们的皮毛血肉为生。因为他们脚下的这片血红土地在一刻不停地汲取着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