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经过刚才的剧痛,也许是受伤淤塞的经脉被刚才的动作冲开的缘故,此时能随意的活动了。伸手拉开了腰带,我看着细软的裙裾垂落于地,踢开了木屐,赤着脚踩在地面上,走到了塌前。
“莫要再出声。”压低了声音吩咐一句,我垂下双手,迎上了弦上有些战栗的夜羽。夜羽是从古时就流传下来的魔物,它一直寻找依附着历代的堕天,意欲何为却连堕天也无法探寻,而没有得到堕天的允许而肆意发声,已经破除了与堕天避世的戒律。这是我第一次对它表现出愠怒――在老师的看管下,夜羽从未有过分的反应,而来长安之后,它越发的让我难以控制。
是因为我的无能,而有所轻视吗……
清浅的一芒微光闪过,墨黑的琴便从我怀中突兀的消失于一泓尺许的银蓝之湖中。
在将它收回秘藏中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这架通晓人性的魔琴似乎在逃避着我的碰触。
不再想这些让我烦闷的事情,退去了衣衫之后,抬起手臂,我拉开了子插着的发髻,墨黑的长发随着动作,流泄在我的肩头。
不着一丝的我翻开了箱子,取出月染送过来的半匹白绫。
「您应」 “呀,是月染姐送来的衣服里裹着的一件男子长衫,”被白绫束住的胸口有些憋闷,我吐了下舌头窃笑,然后像男子一样将手背在身后:“估计是姐姐偷跑出去玩的时候准备的,在下一直就想穿一次试试看呢。”
玩笑过后,我低下头,拽住了腰带上挂着的香囊穗子。这是虽然不是我第一次穿男子的衣服,但是在他们面前,依然有些羞涩。
“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真的很好看。”
抬起头,俊朗的男子已经向我伸出了手臂――鹏公子摇头轻笑,面上是了然的神色;而另一边的璃光公子却又怔了一刻,想要说出什么,却终究只是又叹了口气,还是笑了起来,也伸出了手臂。
犹豫了下,这一次,我抬起了两只手,向前伸出的指尖,被轻轻的牵引入两个人的掌中。
“姑娘这段时间闷坏了吧,我知道西市那边有一处酒肆,里面能买到冰镇的梅酒……你伤势未愈,就不要吃酒了,所以喝些白水就可以。”
“哈,鹏公子,你越来越促狭了,怎样也应该有茶喝吧?”
“不满意的话,我们就送您回去喝药吧,璃光大人。”
走在两位调侃着的公子身后,旋转着的微风中飘散的,是他们身上淡淡的薰香味道。
我用手遮着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仰起头,碧空之上是山中常见的,如雪般洁白的浓云,它们遮挡了夏日的燥热,将荫凉布撒于地面之上。
若临暑热,便静心,做天舞落花,片片晶莹想,即心中安逸,自然清凉――我的老师曾经这样说,那时候,我望着倚了窗,捏了茶盏品茶的老师,能看到在她经常如雾气般迷茫的眼中,反射着天空的蔚蓝。
第一次的,我发觉这城有了一丝让我喜爱的温存。
“荀,跟上。”两位翩然的男子在巷口招手,他们是本来如同猛兽的我,从初见,便会安心的将背后的位置托付的人们。
“是。”
应了一声,我紧追几步,跟随在他们的身边,从寂静的小巷,走入长安城一世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