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宴刚开始,家奴报称那位伎乐已经被设计领入到了内院,正在椒房内候着。
多饮了几杯,侍郎大人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向内院走去。
几个家奴在聚室外说笑,被进入内院的侍郎大人赶走。
众人刚走出不远,和几个跟着过来找乐子的客人便听见侍郎大人喊了一声:“美人儿!”后摔倒在地的声音。
屋里的美人冲出来,让他们进去,说侍郎大人醉倒了。家奴去扶大人的时候,他保持着说出最后一个字的口型和姿势,一动不动的全身僵直。
最后,太医诊断是突发的中风,因为年纪大,喝了急酒又跑了几步,加上心情突然的激动。
姥给我讲这些的时候,笑得在茶室的垫子上打滚。稍能喘上气来后,她仰躺在风炉旁说:“最不怕死的就是那些官员了,姑娘被送出府的时候他们都看见你了,一个个争着下帖子请您演出呢。我这乐馆的头牌“堕天”可不是他们想象的这样轻易就能得手的呢。”
“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哦……”我睁大眼睛看着她说,然后眨了一下眼,掩口而笑。
姥又大笑了起来。
后来她摆手,喘着气道:“还是先别惹乱子了,别的事情先都推了罢,过了流觞会再说。”
茶室的门窗都蒙了半透光的蚕纸,氤氲的光从外面沁进来,盖在我手中的茶上。我低头看着碎开的茶华,一口气的喝了下去。
“姑娘……”
“我会收敛的,您,放心吧。”
向姥行礼后,我站起身推开了门。
茶室之外,依然的春色满园。
缘劫 流觞会(上)
安静的等候着适当的时机,藏身于平康里伎乐馆的我探听着皇宫里的种种消息,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业力的车轮被越来越快的推动着,向着那无法逆转的机缘飞奔而去。
天意无法探寻,亦不可阻止。
那年的春日是如此的肆意蓬勃,以至于在我后来的余生中,总是会在梦中看到那天的场景――兰的近乎通透的苍天下,那树高大的海棠盛开的宛如浮云,厚重,却柔软。乱花飘落的纷飞中,我与他们站在一起,背靠着背,各自面朝一方。
空中,初谢的花瓣舞的一片香雪。
《卷二.缘劫.流觞会》
流觞会在曲江边如期举办。
那日,正是晴朗的天气,风中已有了明显的暖意,妆师兰先生在凌晨就为来我上好了妆,并将新作好的礼服一并送了来。姥打开看过了,竟然是全套的霓裳――除了绿色绸料的胸衣、小衫和三叠的刺着妙音鸟图案的长裙外,单是外罩的裳就有四件,都是轻罗堆就的,薄得像蝉翼一样,却又层层颜色都有些微的差别,加上里面串上了白色的缨络,罗列在一起时,犹如隔雾观花。束带和缠臂的丝带都是垂感很好的缎,一直拖到地面,也是稍浅些的绿色。
“果然是最好的面料,加上先生的手艺,真是天衣无缝。”姥赞叹的着说,一旁的兰先生浅笑摇手:“确实是压箱底的些好料子,但是能被姑娘穿在身上,也是尽了它们应该的本分……”他低头看我:“我可是将最好的一套衣服给了您,即使是当今的皇妃命妇来我这儿定做,样式也比不过您的这套霓裳,加上妹妹天生丽质,真好比是青荷方露,芙蓉出水啊。”兰先生晃着头,似乎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在原地伸着手臂转起了圆圈。姥在同着乐馆中人时是断不会笑的,也只好绷着对我说:“今日可是几家预定的乐曲表演,莫要出了差池。”
我坐在矮凳上,不敢点头,头上插满了发簪和步摇,稍一晃动,便有璎珞相撞的清脆声响在头顶传来。
这一年伎乐馆的主角,就是堕天。
可我却还没有准备好登上那被众人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