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头,自始至终没有和他对视,“是他们人好,总是照顾我。于师姐经常说,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给她发微信,不管多晚都行。”

轻音乐持续播了一路,车子停在距离梁冰宿舍最近的东北门口。

下车前,她听到燕雪舟说:“把歌单发给我。”

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梁冰蹙了下眉:“什么?”

燕雪舟略显无语,但总算没再冷嘲热讽说她装模作样,“你不是说让我试一试吗?”

“哦,那”梁冰眼底波光一闪,自然而然道:“我们加微信。”

她垂眸,调出微信的二维码名片,“你扫我吧?”

燕雪舟解锁手机,将扫描框点开,选择添加。

车灯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不多时就远去了,最终消失在梁冰视线尽头。可直到她踩着门禁的点儿回到宿舍,洗漱完躺在床上,都没通过燕雪舟的好友申请。

而他的微信头像,正是一片坚硬又剔透的蓝色冰川。

最近梁冰几乎每天都是教室、实验室、图书馆连轴转,今天更是横跨半座城去参加了一场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的饭局,连返程路上都要保持警醒。

所有的关系中,人际关系是最累的,不仅要讲很多话营造让对方舒适的氛围,还要时刻保持得体和微笑。

实在太累了,梁冰四肢疲软地躺在床上,越想思考,大脑却反而一片空白,于是在沾到床铺的一分钟内,迅速进入了睡眠状态。

在梦里,梁冰又见到了沈恪。

他还是那样高高瘦瘦的样子,戴着眼镜,心无旁骛地做着实验。

沈恪很适合穿白色的衣服,衬衣或者白大褂都好,待人接物温和有礼,斯文清高,不像燕雪舟自我意识那么强,像裹着一层厚厚的硬壳,对周围人一视同仁的坏脾气,乐此不疲地说着难听的话。

第一次见沈恪,梁冰才十岁,她的父亲梁远征和他的母亲李慧英决定二婚,成为半路夫妻。

天气很好,他们约在豆腐巷附近的面馆,路两边一大片窸窸窣窣的银杏树划破秋日的阳光,在地面洒下斑驳的碎金。

她心底抗拒,不管梁远征怎么催促劝哄,都不肯吃他们点的菜,更不肯叫人。

沈恪就说,他带小妹妹出去转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