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雪舟原本正懒怠地靠在副驾驶椅背,伸出手调大声音听完报道,边打开手机,拨通梁冰的电话。

对面却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声,像是刚经历过剧烈的跑动,还喘着粗气,颠三倒四地说着情况,“你是机主的朋友吗?我是公交车司机啊,车子打滑,出事了,她受了点伤,我们先把他们几个人送到附近村儿里了……唉雪下得太大了,路面结冰,车坏了,得等公司来人,今天肯定是没法儿下山了……”

“什么?”燕雪舟不由得坐直身体,刚想再细问,就听到一句“喂,喂哎呀,信号不好……”紧接着电话被挂断,再打过去提示无法接通。

郑蔚偏过头,瞧着他越发难看的脸色,“怎么了?”

“掉头。”

“干嘛?”

“梁冰可能出事了,我要去找她。”

郑蔚神色一凛,却没听他的,而是打了把方向盘,先将车靠在路边边停下来。

他拿出手机划拉了下,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我刚才在停车场等你的时候,看热搜还没那么严重,现在都爆了,南方暴雪灾害,航班、铁路大面积延误。”说着,他打开 APP 查询,“飞机,高铁好多都停了,你怎么去啊?”

像是在说服自己,郑蔚劝他,“别太担心了,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吗?他们不会不管她的,等她的电话能打通了,先问问情况再说……”

话虽如此,要是梁冰真的受伤了,后续救援和医疗也需要有人在,显然燕雪舟比他更先考虑到这层,“那就先飞上海,叫人备好车在机场等我。”

他话锋一转,低斥,“你下去”

郑蔚一怔,迅速反应过来他的意图,“你要开车去?”

他火急火燎地嚷嚷,“你疯了?一千公里,至少十个小时,万一高速封了,十个小时都到不了,路况这么差,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燕董……”

燕雪舟不容置疑地打断他,“下车!”

郑蔚站在路边,看着疾驰而去的车屁股,无奈地轻叹口气,“……上辈子欠了她的。”

六十六、家属

上了高速,燕雪舟每隔段时间就会给梁冰打一遍电话,最开始只是无法接通的机械音,后面直接提示关机。

他发了消息过去,让梁冰看到后回复。

郑蔚按照燕雪舟的要求,找到李慧英的电话,确认了陵园准确的方位后,将定位发过来,又后悔,“我刚才也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应该跟你一起去的,还可以跟你换着开,或者让司机跟着,你走得太急了。”

“没事。”

郑蔚只好说:“注意安全。”

燕雪舟从白天一直开到黑夜,心和脑子像是敞开了洞,那种前所未有的悬而未决的焦虑控制着他的神经,让他一直处在一种高度兴奋状态,他丝毫感觉不到疲倦和困顿,越往南,天气越差,路况也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进入安徽省界后,有一段高速公路封路,他下来绕了一大圈,重新上去后在休息站洗了个冷水脸,再次查看手机,梁冰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雪片纷纷扬扬,雨刮徒劳地在挡风玻璃上挥舞着,积雪却越堆越多。

折腾了十来个小时,燕雪舟到达山脚下时,已经凌晨五点了,天色依旧全黑,完全看不清路。

积雪厚重,轮胎打滑,他握住方向盘勉强稳住,直到最后陷进去完全无法动弹。

燕雪舟下车,从后备箱里找到应急包里的手电筒,开始步行向前。

雪停了,风很大,或许是雪太大压倒了电线杆,来不及抢修,附近村庄大面积停电,根本看不到灯光,漆黑一片。

山势陡峭,路滑难行,燕雪舟的鞋袜很快就被冰雪湿透了,他磕磕绊绊地走了一阵子,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