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衬得愈发白。

梁冰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雪下得很大,风景和往事一同因为车速而变得模糊一片。

小城的夜晚非常冷清,又在下雪,有段路被雨雪变得泥泞不堪,出租车司机怕轮子陷进去出不来,任凭梁冰再怎么加价都不肯向前,她只能下车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宾馆走。李慧英把老房子卖掉了,她能理解,人总要向前看的。反正就住一夜,等明天办完沈恪迁坟的事,她就会离开。

第二天,依然是雪天,夹杂着冻雨,冷得人指尖发颤。

陵园在山上,梁冰打不到车,好在还有一趟公交能上去,紧赶慢赶,尽管出发得很早,等她到达时还是晚了,李慧英、沈恪的舅舅,还有一些亲戚已经按照当地习俗,把圆坟仪式进行得差不多了。

梁冰站在沈恪的墓碑前,沉默良久。

李慧英抚摸着石碑上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又忍不住恸哭一场,哭到最后,她凄厉地用头抵住冰冷的石碑,像是抱着她心爱的儿子。

太冷了,梁冰感觉身上没有一点儿热乎气,像是能抖落下细碎的冰碴子。

临下山前,她在心里默声对着沈恪的墓碑说:“哥,我是真心喜欢他的,你会怪我吗?”

没有回答,只有凛冽的山风回荡。

“雪越来越大了,路不好走,赶快下山吧。”沈恪的舅舅率先坐进驾驶位,探出头来,不住声地催促着。

李慧英回头望了下山上沈恪的墓地,拉开车门,却在坐上去之前看了梁冰一眼,可车里已经没有位置了,但梁冰那么瘦,挤挤或许能再坐下一个人,她有些欲言又止。

为了让李慧英放心,梁冰指了下不远处的站台,“没关系的,我坐公交车。”

李慧英显然清楚这种极端天气,等站牌上那唯一一趟公交车上山来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又或者根本等不到,她却没再多说,坐上车走了。

雪,下得更大了。

北江,阴天。

郑蔚接到燕雪舟,车子一路开出高铁站,他一脑门子的官司,“……就是一季度要上市的那个新药,这不马上要开始投入生产了,销售部那边预定的单子都出去好几批了,结果最后一期临床试验没过……”

“试验结果还没出,他们连订单都接了?”燕雪舟擦屁股擦得很不耐烦,“你找我有什么用?我能有什么办法?”

“但毕竟是咱们中心研制的……”郑蔚还想再说,车载电台开始插播新闻:“……气象部门表示,此次暴雪天气或将是近十年以来最大的降雪,波及到……浙江西部,安徽南部,河南南部等多个省市……据悉,部分地区交通严重瘫痪,大面积停水停电,居民生活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