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冯栩安说得那些扎人的冷言冷语,第二天一早他准时出现在她办公室。冯栩安明显对他的出现有些讶异,此刻听他讲起前因后果也是一愣。

“你的意思是,有人通过买期权的方式来掩盖大量购买我们公司股票的行为?”

游远点头,“嗯,交易量增速太快,我不信都是散户。那天你和 Erin 聊得怎么样?”

“她还在气头上,不肯承认自己吃回扣。”她无奈一笑,“她说什么自己最怕进监狱,不可能干那种事,搞笑一样。”

游远心中隐隐有不好的念头,他想了一会,打算跟冯栩安提出他的建议。可他还没张嘴,冯栩安的电话就响了。对面似乎是姥姥,冯栩安听了没两句脸色突变。

“怎么了?”游远从椅子上跳下来,快速走到桌前。

她慌忙装了几样东西,“姥姥说她胃疼,我得带她去医院。”

“我跟你一起。”

她犹豫一秒,这次竟出奇般地没拒绝。回到家中,姥姥正皱眉搓揉着自己的胃部,说疼得心口难受。冯栩安顿感大事不妙,立刻叫了急救过来。

看诊,缴费,治疗,直到决定住院……医院总是能轻易留住人的时间。冯栩安才发觉自己是如此胆小,无论她做过多少次心理准备,真有事情发生时她脑中竟白光乍现,思维被切断,做完一件事就想不出下一件要做什么。她手微微发颤,问游远能不能帮忙去缴费办手续,他拍拍她的后背,立即去了。

游远深感此生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下楼梯都得扒拉着喊借过,然后厚脸皮钻过去。更别说那电梯,跟错过末班车的公交车站似的,光等不来。每一层都有人下,每一层又都有自己的故事,某层鸦雀无声,某层隐隐传来哭声。电梯里的过客都麻木面色听着,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大家都看得淡。

他的心情就这么跟着电梯低沉到了一层。

姥姥被送进了病房。冯栩安将秦新琼召回了公司,将近期事务都交给她和楼清川来打理。她谢绝了所有要来探病的人,在姥姥昏睡过后,出去买点东西。

她将卡递过去结账,偏头一看,游远正撑着袋子装东西。心脏突然膨胀发酸,她有些庆幸这时不是一个人。

她说:“谢谢你。”

听她说这么一句,游远心里酸的要命,“最近我跟你一起照顾姥姥吧,事情挺多。”

她在一天之内失去了说“不”的力气。

给姥姥调的这间单人病房虽然清净,但是没有陪护的床位。冯栩安把两人的被褥在地上铺开,坐在地上看床上的姥姥发怔。

姥姥确诊了胆囊炎,这结果让她紧张又放松。老人生病陪床历来是个长期战役,冯栩安使劲握了握拳,心想自己得保持好体力,她得陪好每一天。和姥姥在一起的每一天就像在开倒计时盲盒,很怕明日揭开,数字就归零了。

她讨厌头顶上刺眼的白炽灯,照得她心里发慌。她关了灯,两人都挺累,没多一会就都睡着了。

今夜她却违和地坐了个有趣的梦。

梦里她和游远是高中同学,学校开了运动会,他被迫报名了 110 米跨栏比赛。这比赛奇怪,要求边跑边放置障碍物。游远一边往前冲,冯栩安就跟反派似的给他加障碍。他一开始反应快,跨过了几个,可后来冯栩安放得跨栏越来越高,游远冲的太快,踩着栏杆就摔倒了。然后他惨兮兮爬起来,勉强跨过去,继续跑,又摔得一脸泥巴。步子虽然慢了,但也没停,冯栩安看着他可怜巴巴的一张脸被汗浸湿,突然哈哈笑开了。

笑声震颤着胸腔,她突然醒了。

正是深夜。耳边有只温暖的手抚在她头上,旁边人的温度让她心脏安定下来。她微微仰头,看到一丝荧光,游远感受到她脑袋微动,眼神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