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欺花就着冷玉去握住她的手。

她把她的手攥紧,又把她的脑袋揽在肩上,让她把难以支撑的重心交付给她。她早就答应过老张,老张也知道蕙芝不可能那么容易放下,在这段可能几个月,也可能许多年的时间里。

“蕙芝姐,我会替老张照顾你的。”

这句话以她的真心为圆心,荡漾开。

荡漾到不远处围观的李尽蓝的眼里。

平玺在他的肩头啜泣,可他的眼波。

再也无法从那个女人身上移开。

我会照顾你的。

竟像一句判词。

终结了李尽蓝无数的情啊爱啊,什么爱而不得啊什么因爱生恨。他的这些小情小爱,在她眼中是儿戏的东西。谢欺花早就过了依靠爱才能活下去的年龄,支撑她的,无非是责任二字。

她竟然用这份关系。

去连结自己和别人。

多么顽强、多么恐怖。

无时无刻都如此伟大。

就像孕育万千粮食的土地。

爆发强大、黑色的生命力。

永远向贫血的人输送着血液。

以她那颗泊泊泵动的大心脏。

这就是谢欺花。

第51章 为爱情

死亡, 永恒的命题。

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好受。

谢欺花走出灵堂,武汉的二月飘落大雪。这应该是近几年来最大的雪了。

她绸缪的视线切进白茫茫的雪粒,散落在每一分涌动的素色上。这是为一个生命的逝去, 属上天冰冷的泪液。

真残忍啊。

为何。

一定要爱人阴阳两隔。

想抽。谢欺花浑身上下摸索, 竟找不到一根烟, 也是奇事。她重重叹息一声, 瞥见不远处的副食店,披上兜帽, 打算冒雪去买精神食粮。谁料刚下几步楼梯,细根的烟从耳边递来。

“谢欺花。”他一副低沉的好嗓音。

总能在开口的瞬间, 让人辨认出来。

喊她名,也许因为含恨, 也许赌气。

总之, 当下她还真是懒得和他计较。

她拿过他的烟看了看。

“钻石荷花?你之前不抽洋烟吗?”

李尽蓝:“在哪儿, 抽什么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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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烟寓意很好呢。”谢欺花端详,“钻石荷花, 今年抽, 明年发。”

李尽蓝嘴角扯了扯,丝丝缕缕的烟雾从口齿缝隙涌出。他笑得不够真诚, 正因如此, 脖颈处的筋脉也被扯动。

谢欺花接过打火机,点烟。

他用百无聊赖的语气:“没什么特别的寓意,这烟口感比较柔而已。”

他跟谢欺花讲国烟。

那不就是华山论剑?

“这就柔了?”她侃侃而谈,“要柔还是银钗、大观园、江南韵……”

话音未落。

李尽蓝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谢欺花顿住话头:“看我干嘛?”

“某人不是说三十就开始戒烟?”

谢欺花老脸一红。

“去你的!”他还侃上她了。谢欺花抬脚踹他,却见有人从远方走过来。

来人撑伞, 身型颀长,藏青的风衣包裹住肩膀, 戴一顶宽檐的软棕昵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