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江手中的案卷轻轻抖了一下,他看了看陆谦,见对方一脸真诚,便叹了口气道:“学生曾经与一女子两厢情好,她是手工世家绢花做得极好,也因此被征入司珍局,从此宫苑深深,再无缘分。学生刚刚听到那珠花原品是出自司珍局之手,便想起了故人,失了仪态,望大人见谅。”

陆谦还是那副温良谦恭的脸,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上翘,只是随着沈青江的话,眼神渐渐冷了下去,一直到沈青江讲完,他才轻笑了一声,打趣道:“原来如此,没想到长赢你也有相思之苦啊。”

沈青江尴尬地笑道:“大人可莫要寻我开心了,这风花雪月已是前尘往事,学生不想再提,也望大人替我保密,不然被陈璟那厮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顿奚落。”

陆谦大笑两声,道:“那是自然!不说这个了,我看了你的验尸记录,韩冰儿的死亡时间是三天前,胃袋是空的,指尖里有些许皮肉。黄婆子说韩冰儿是六月初八一早,也就是三天前离开的,照我看接她的人并没有将她送到刘府,而是半路就把她杀害了。你从她指尖挖出的皮肉,怕就是她死前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

沈青江点点头:“嗯,此案蹊跷之处甚多,我担心阿璟此行会无功而返,一来,初八去接韩冰儿的人可能是旁人假扮的,二来,即便不是假扮的,那人真的是刘府的下人,此刻也早该跑了。”

陆谦皱眉道:“我也这样想,长赢,烦你跑一趟给陈璟当一回军师,看刘府能不能查到其他线索。”

沈青江拱手道:“是!”然后就出门驾马去找陈璟了。

此时的陈璟正在与刘府的管家刘喜一起往下人房走去。

刘员外外出未归,他和韩冰儿的事情府里的人都知道,刘喜也就没藏着掖着,他言道:“初八一早府上确实派了赶车的孙桥去接韩娘子,但他说韩娘子差人来递了口信,今日要出趟远门,不能来了,我们老爷虽说生气,但当时急着出门便没再深究这件事。”

陈璟忙问道:“什么时辰?”

管家想了想,道:“辰时刚过,我去开院门的时候,恰好遇到他慌慌张张跑进来,告知了我此事。”

陈璟问:“你可曾见过那送信人?”

管家道:“不曾见过,只是听孙桥说有这么个事儿。”

陈璟又问道:“点卯册你可带来了?”

管家忙递上册子,道:“在这里,官爷请看。”

点卯册里记录了下人们晨起、外出、劳作及休息时间,陈璟翻到六月初八那日,找到孙桥一看,上面明确写着那日一早孙桥是寅时出的门,辰时归府。

从刘府驾马车到韩冰儿的小院只需一柱香的时间,最多寅时二刻就到了,为何黄婆子见到刘府马车的时间是卯时?这空出的半个多时辰孙桥去哪了?

还有,他那日辰时才归,接到韩冰儿之后的一个时辰他又去了哪?

陈璟不敢耽误,自己上门查案怕是已经惊动了孙桥,如果他听到风声逃跑了那可就…

想到这陈璟急切地问刘管家:“孙桥人呢?”

管家道:“车把式一般都在后院马棚,前边就是了。”管家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前面的马棚,陈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正看到一个急切切往门外走的身影。

刘管家也看到了那人,大喊道:“在那儿呢!哎孙桥!过来!”

被叫住的那人穿着刘府下人的衣服,正脚步慌乱地往外走,听到刘喜叫他,一脸惊慌地转头看向这边,发现了穿着官衣的陈璟,吓得撒腿就跑。

陈璟大喊一声:“站住!”便快速追上前去。

孙桥凭借对后院的了解,迅速从后院偏门跑出,那里正拴着一匹快马,孙桥一跃上马向南城楼绝尘而去,拐进一条胡同便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