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京城有我们,您放心。臣派一支精兵护送您,去和皇上会合。」
谢大哥是现下守城的将领,他的声音被风雨裹挟着,仍然坚定。
我收回目光,看向他:「谢大哥,我不离开。」
「殿下,太危险了。援军三天后就会到,您放心。」
「你们,将士们,百姓们,不都在吗?你们也危险。」
「可是……」
「谢大哥,你需要稳定军心吧。」
风呜呜地冲着,大周的旗帜上下翻飞。
谢家大哥没有说话。
「这座城想必定守不住,皇上才会逃走。将士们为什么为了一座注定守不住的城池战到最后。谢大哥,你为了什么?」
「为了这面旗帜。」
谢大哥毫不犹豫地回答,仰头看向翻飞的那面战旗。
「谢大哥,三天,我们只需要坚持三天,城池可以守住。你让大家看大周最受宠爱的公主还在京城,皇上只是去了西山祈福,没有弃城逃走。稳住军心和民心,守三天就还有可能。对吗?」
谢大哥握紧了拳头:「对。可是……」
「若城破了,我就跳下这城楼,绝不为人质。」
我向地面望去,三十米高,硝烟弥漫,一片死寂。
城门已经被关上,没逃出的百姓应当哄乱哀号不断,都挤在另一边。
远处一个车队招摇往北边行去,我眯了眯眼,认出了是沈言之他们,不由得冷笑。
另一边远处,则是浩浩荡荡的同柔然人里应外合的叛军。
12
谢大哥同意我留了下来,只是自笑说:「玉鸣那小子在信中连写三遍,务必要我将你护送出城。我真怕他知道我没把你送走,直接丢下大军自己奔到京城。」
「阿鸣……他还好吗?」
我想起了他离开时的情景。
那是去年我生辰后,他来见我。
「你最后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了沈言之?」
谢玉鸣从树上跳下来,走到我面前。
「你十岁那一年,我忘了给你送生辰礼,你可是拿着大刀追杀了我半个京城。今年那一场焰火,我提前了一个月就开始准备,花了我半年的俸禄,你知道我这半年怎么过的吗?」
「你们俩不一样。」我有些心虚,「半年,你不是还有家里救济吗?」
谢玉鸣想说什么,忽而笑了一笑:「初七,我要去边关的军营了。」
「怎么突然走那么远?」
「我们谢家的儿郎从来都不是躺在祖辈的功劳簿上生活的。」
他舞了一个利落的剑招,转身看向我。
「和堂兄们相比,我已经去得晚了。初七,你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要好好地。」
「等等。」
他凝视着我好一会儿,却没再接着说下去。
「走了。」他提剑转身走向月门。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已经比我高出许多,是个英气潇洒的郎君了。
「对了初七,」他顿住脚转头,对我眨了眨眼睛,「那个边塞的什么什么破墓,沈言之不是非要去扫吗?你直接派人把那个墓挖出来给迁到京城不就行了。」
「说得真对。」
我被他逗笑了。
只是后来,一个香囊沈言之就发那么大的火,我终究也没敢提迁墓的事。
13
叛军来势汹汹,兵临城下。
城上城下尽是乱箭,到了第三日,城中粮草已绝,兵残将弱。
拂晓之际,叛军突然发动比以往更凶猛的攻势,似乎必须在援军到来之前攻下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