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叔,哪天给我们露一手呗。”玲玲打趣。

“我给你露个怯还差不多,大厨还在呢。”宗文康回应,玩笑过后再次认真起来,“这么安排大家看行不行?”

“行!”收到一致回复。

“那就散会,都回家吧。”

众人纷纷起身,小川拖拖拉拉留到最后,终是开口,“康叔,念姐,我有个事想跟你们说。”

办公室里,宗念关上门,随后拉把椅子坐过去旁听。

沙发是 L 型,宗文康和小川没有坐到同一边,但两人离得很近。

“康叔,念姐,你们……听说了吧?”小川这样开口。

宗文康诚实地点点头,问道,“决定了?”

小川为难地抿抿嘴,过会儿蹦出三个字,“还没有。”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等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从去年年底家里就在说让我换工作的事。你们也知道我跟爸妈一起住,隔三差五回去就说。开始到这边跟他们说是骑驴找马,先找个工作过渡,可能时间久了看我也没什么动静,他们就着急了。”讲道这里小川急忙辩解,“你们别多想啊,我父母不是觉得咱们这里不好,他们知道大家都很照顾我,就是……”

“理解。”宗文康握握他肩膀,“在医院工作说出来和在咱们这种地方不一样。”

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工作是养老院护工,外人听来职业会变成减分项,不体面、薪资低、没前途,继而又会演变成对这个人的评价,没能力、不上进、窝窝囊囊。

社会可不管你是否热情善良直爽坦诚,它们就像安检区的射光,只能照个大概形貌,却扫射不到一个人内在的优良品质。所以宗文康能理解。

“前阵我大姨想给我介绍个女朋友,人家一听工作,面都不愿见。我妈因为这件事变得特别激进,一直催促我换。父母帮忙联系了社区医院,我也去了,待遇还不如咱们这里,但是说熬几年可能有编制。”小川搓搓手,“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宗念问,“那你自己怎么想?”

“我……没想好。”小川挠挠头,踌躇片刻说道,“我毕业实习就在医院,我这人性格你们也知道,宅,不爱搞人际,有时候着急还容易得罪人,反正那时候就没留下。就怕回去还是一样,自己干得也不顺心。”

小川确实像他自己形容的,一着急就容易黑脸。宗念记得区实验小第二批次来做活动,人多事情杂,那日大家走动不慎将几个玻璃杯碰到地上,小川正着急忙慌拿扫帚去收拾,有个实心眼的孩子帮忙擦窗户又站上窗台,房间窗台窄,若不小心踩空跌落,正是一地碎玻璃。他当时就呵斥孩子让对方下来,或许态度语气不佳,那位小同学委委屈屈哭了鼻子。事后老师知道这件事,先是表达感谢规避了危险,但同时也说孩子本意是好的但却受了委屈,字里行间觉得小川做法欠妥。其实了解的人都知道,小川黑脸并非心里埋怨或者有其他情绪,他就是活多容易着急,一急脸上就没有笑模样,可那给人的感觉就是我怎么着就得罪你了,犯得着么。

晚风人少关系简单,相处久了的院里老人和身边同事都明白,大家甚至还会帮他向新住进来的人解释他可没生气,就这拉脸的性子。可换去更复杂环境,难免就成为话柄。

“康叔,念姐,”小川抬头看看两人,“我想过年这段再考虑考虑,年后跟你们说。万一要走,留一个月时间找人够不够?”

“够。”宗念对他笑笑,“反正是去是留你自己拿主意,回头要是确定走,我们就加紧找人。你别有负担,换工作嘛,正常的。”

“以前就实习过,这是我第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大家都挺照顾我的,秦姨和玲姐也是,能分担的全帮我分担,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