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会儿,声音也跟着低下去,“今天闫春爷爷赌气要先走,我跟文希羽分头找,中间我怕她认不清楚,也怕有其他意外,所以就一直通着电话……”

宗念定定看着他,心里燃起一种茂盛的、却难以描摹的情绪。

她这个弟弟啊,从小就是倔脾气。认准的事八头牛拽不回来,受了委屈一声不吭,就算犯了错挨顿打也不会讲自己为什么那么做。此时此刻,宗念忽而觉得他变了一些。变得柔和、懂事、细腻,变得像个光明磊落的大人。又或许从过了叛逆期就开始慢慢改变,量变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显性表现。

他在解释,在告诉她不要生气了。

“行,翻篇了。”宗念接收到这个信号有些歉意,其实也不用讲“对不起”。

“我去洗澡。”宗一轩背身朝房间走,“晚上有事叫我。”

从家里出来,宗念慢慢往主楼溜达。这段路大概有五十米,很平整,很宽阔,轮椅压过都没什么声音。玄月如弓吊在夜幕上,清亮似玉,周围若隐若现几片浮云,像抖落不坠的玉屑。有多久没看过月亮了?她想到过去的很多个夜晚,喧闹过去,人群退场,坐在出租车后座,有时兴奋未过脚会习惯性点地打节奏,而更多的时候是累,想床,想睡觉,想第二天要几点起有什么事情要做。想得很多,很杂,可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站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周围空无一人,空气里有淡淡的蔬菜叶子香,平静地去观赏一盏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