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停职了?”她问。
“没有。”陆河含糊地回过去,“快放国庆了,节后再说。”
今早院里找他谈了话,除去院长、副院、庭长,一同参与的还有督查室负责纪检监察的领导,研究室主管新闻外宣的同事。阵仗比陆河想得大,过程也让他一度有些迷茫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怎么偏偏就给所有人平添了麻烦?
谈话的最后院长单独叫住他,“案子没什么问题,但是也要考虑舆论影响。休息休息,等节后再复工吧。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这阵子保不准又有自媒体守在门口,小陆啊,这是对你的一种保护。”
陆河只觉得累,从脚到头,身心俱疲。
“你这是不白之冤。陆河,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宗念这样回。
他看着这行字笑了。不白之冤,古装剧里会对朝堂判官用的词,现代社会当事人都不会这样讲。可笑过之后又觉得有点凄凉,所有人都在让他避险,只有这个刚认识几天甚至彼此全无了解的冒失鬼争抢着为自己出头。
“跟你没关系,不用内疚。”
陆河猜到对方的想法,回复。见那头一直是正在输入的状态却迟迟没有消息过来,紧接着又去一条,“早点休息吧,晚安。”
他不想再给任何一个人添麻烦了。
宗念却晚安不了。闭眼躺了一会儿,左翻身右翻身,怎么躺怎么不舒服。刷视频,App 被调教的打开就是静芳奶奶事件,一众人马选取各种片段,跟风激情评论。翻看朋友圈,陈允发了接下来黄金周的北海音乐节要演的曲目,其中便有《第一封情书》。他白天问过她能不能来,提到想演这首的事情。奈何宗念这里实在脱不开身,只得回绝,开玩笑“回头给我听听你改的版本”。陈允爱改歌,以重新编曲为乐,这歌大概率是会有个新版本了。
还是睡不着,干脆起身,穿件厚外套打算到院子里透透风。或许是生物钟的原因,从前睡得晚起得晚,演出完凌晨一两点回去属家常便饭。而这里呢,晚上十点几乎就没窗口亮灯了,早晨四五点天还没亮就开始有响动。这哪儿是回来继承家业,这是军训啊。
宗念住的地方与主楼之间有一片空地,是从前仓库堆放托盘纸箱等待清理垃圾的区域,未砌水泥。宗文康接手时重新翻了地,养了土,在这里开辟出一片菜园。作物根茎的力量是强大的,一日复一日往土地深处扎,几年下来,土地愈发松软肥沃。从攀墙的那几株丝瓜秧开始,黄瓜、番茄、白萝卜、小白菜、豆角、小葱,如今院子里的蔬菜各个长势旺盛,负责餐食的全师傅总说再养几只鸡,连鸡蛋钱都省了。而右侧原本是停车场的区域也被重新规划,靠楼的部分新铺了地面,做出一个小小的室外休息区,摆上椅子能下棋,空出来能做操;去年又购入新物件,在旁边装了格外适合老年人活动的太空漫步器和伸背器。总之,这些年宗文康就像个改造家,绕着晚风这块地界里里外外看,今天弄点什么,明天又改点什么,好像院子充实了,自己的心也就满了。
夜晚静悄悄的,院子里只有两盏小地灯散发微弱光亮。宗念无意中望向菜园,察觉墙根下似乎有个人影在走动。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她后退到家门位置,恐怕弄出什么声音引得注意,默默在手机键盘里按下 110 三个数字,等。
这片治安向来很好,况且养老院没什么贵重物品,一半人手机都用老人机,若图财那这小毛贼踩点水平可太差了。况且宗念总觉得那身影移动速度不快,身量也不高,似乎有些眼熟。
那身影走到主楼正门,门口感应灯瞬时亮起这下她看清楚了。
宗念快步跑过去,临近跟前压低声音叫人,“您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静芳奶奶正拨弄那根胶皮水管,瞧她一眼,又继续手下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