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陆时似乎有了新的男人,那个男人很年轻,长得很不错,每周六和周天的下午六点半左右都会送陆时回家,男人从没有下过车,但是似乎很喜欢陆时,每一次都会目送陆时到转角消失。
他缠了好久才得以送陆时回家的机会,男人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每一周,陆时都对那个男人笑得很开心,他想起来当年陆时几乎不会对他笑,从第一次见面到最后一次,他们之间都是眼泪更多些,像一条蜿蜒曲折的暗河,波涛汹涌地流了许多年,一直流淌到现在。
看着车里男人春心荡漾的脸,覃显抿着唇,眼神发冷,他想那由陆时的眼泪聚成的河,大概此后还要像那年夏天,源源不断地涨潮,直到涌出堤坝,泛滥成灾。
三个月前,时隔六年,覃显再一次遇见了陆时。
那天晚上他结束了一天的疲惫工作,在昏暗街道看见路边亮着灯的二十四小时营业便利店,只是准备下车买一包烟。
每到夜晚他的齿间都会有些难耐,戒掉了性瘾后短短几年又无端染上了戒不掉的浓烈烟瘾。
咬着烟走出便利店,不知道是出于职业习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朝街道右侧望了一眼。
猩红的一点烟头在余光里突兀地闪烁,他的两指夹住烟柄,嘴里的烟还没有过肺就恍惚地吐了出来,在飞涌的朦胧烟雾里见到了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和梦里有些差别,但出入并不很大,总之一眼就知道是他了。
男人似乎是喝得烂醉,歪歪扭扭走上了人行道,马路上的灯由绿变了红,男人还在无意识地往前走,远处刺眼的灯光划破了浓郁的黑暗迅速逼近。
“陆时――!”
在心里念过千千万万遍的名字一瞬间就脱口而出,烟柄从细长的指间滑落,砸在地上,火星四溅,似乎在他心头也烫下了一个深深的伤疤。
他飞奔向那刺眼的亮处,落叶随着他大衣的扇动翻飞,他跑得很快,快到几乎忘记了呼吸,明晃晃的灯光映进了他的眼睛,他什么也看不清,猛地把人从斑马线正中扑倒在路沿上。
陆时一身浓郁的酒气,白净的脸上满是绯红,迷蒙地望着他,人还是懵的。
没有飘扬的长发,没有蹩脚的妆容,没有性感的衣裙,只是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依旧让他死寂六年的心重新热烈地跳动。
他用力抓住了陆时的肩膀,声音拔高,眉头紧皱:“你他妈疯了吗?你不要命了是吧?!”
“大晚上喝这么多酒干什么?喝多了不睡觉在大马路瞎晃什么?”
他的话脱口地过分熟练,就好像他们是可以相互关心的朋友,就好像怎么也联系不到的这么多年都不存在。
“...”
陆时躺在地上,安静地盯着他,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反应。
他看了覃显很久,久到覃显以为他的脑子摔坏了,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带着酒后的含糊沙哑:“嗯....”
“我好像有点活不下去了。”
覃显还要骂的话霎时止住了,他怔怔地愣着,连起身都忘记了,他们就这样荒诞地躺在地上,一个人骑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你还在怨我吗?”
第二年高考那天,我从北京来见你,给你买了花,看见你随着人潮出来,又长高了,还变得更帅了,可是你看起来不开心,我不敢见你,我知道你见了我会更不开心。
那捧花了我一百五十八块的花最后还是进了垃圾桶,早知道就不买了,也不回来了,再加上路费,都够奶奶一个星期的药钱了。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陆时抓住了自己的风衣,因为醉迷糊了,手指不听使唤,脱了好半天才脱下来,他满脸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