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姐这是怕我下毒?”裴珩说。
池又青被这笑话冷到,搓搓手臂,没忍住好奇,问:“裴老师,你有做过什么努力但没结果的事吗?”
“当然。”裴珩一边将番茄丝滑无比地剥皮,一边回答池又青的采访。
池又青调整姿势,偏头,脑袋抵着门框,问:“比如?”
裴珩将失去保护层的柔软番茄冲洗,拿刀切块,在嗒嗒嗒的稳定刀声里回答:“读书时作文总是偏题却还是不服,背了整本范文,最后也没得几分,这算吗?”
池又青睁圆眼:“整本?”
裴珩:“夸张手法,但也挺多。”
池又青:“哇干嘛这么死磕?”
裴珩:“以为自己是六边形战士,后来发现,做个三角形也不错,至少稳定。”
池又青眨眨眼,明白过来,这是学神的小骄傲在作祟。
池又青:“那你高考作文考得怎么样?”
裴珩:“运气好,那年的题目是我最擅长的议论文。所以成绩还行。”
他将番茄倒进锅里,油烟机低沉地响起噪音,又不紧不慢地说:“大学做项目,帮导师跑了两年数据,结果刚出来,就发现一周前刚好有其他学者做出类似成果。”
池又青噫了一声:“倒霉。”
“那你不后悔吗?”她问。
裴珩敛眸,说:“不会,因为是我自己选择的路。重来一次,以我当时的认知水平和欲望目标来看,我还是会那样做。”
“包括现在,我也在做一件不一定会有结果的事。”
池又青眨眼:“什么事?”
裴珩笑而不语,又道:“池小姐,事以密成。”
池又青拉严自己嘴巴的拉链。
裴珩余光瞧见她的小动作,眼底的笑意更深,又藏入烟火气中,消失不见。
这下轮到他采访:“那池小姐呢?刚刚你侄子说,你想做自己的品牌?”
大抵是因为裴珩也同她掏心窝的缘故,池又青的心防也有些许松动。
人和人的相处就是这样,只要有人率先勇敢袒露一些,总会有人跟着也袒露一些,于是原本陌生的两个人之间就会产生细弱的联结,像蛛丝一样,不易察觉,却潜移默化存在。
又或者是此刻的氛围太有家居感,番茄的香味诱人,男人也长了一张只要他认真看着谁就很容易叫人信赖的脸,在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方针指导下,池又青扬起嘴角,用最轻松的语气说:
“想过,但是也没成功。那叫什么来着?千里之行死于足下。”
“嗯?死因是?”
裴珩接的这句话真把池又青逗笑,她弯着眉眼,说:“裴老师,你知道什么最可怕吗?是一个人平庸,没有天分,却被周围的人从小恭维,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稀世天才。等出了象牙塔才知道,她引以为傲的成就,不过是别人赏的面子。”
讲完这话,她的脸上有一瞬的黯淡,但很快又明亮起来,语调轻快地说:“不过我现在有点想明白啦。”
“找到复活药了?”
池又青哈哈一笑:“算是吧。”
“就算是皇帝新衣的又如何?愿意为这新衣买单,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管他们是为了面子还是里子。”池又青有点嚣张地说,“钱在他们兜里,自愿给出来的,又不是我自己掏的。”
“更何况,你说得对,就像过程比结果重要一样,我的作品也比成就更重要。它至少要先被设计出来,先存在,而不是永远被封藏,不见天日。”
这个世界上天才太多了。
池又青对此早有体悟。
也可能是因为她在设计上多少有点完美主义的毛病,又确诊技术跟不上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