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宜真松了一口气,进门后看到熟悉的空间,意识到这是大哥曾经的工作地点。

李毅正逡巡在属于他的领土之上,手里擦拭着一只金铜色奖杯,顺手拍拍跟前的真皮座椅:“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能坐到孔珏的位置上。”

“孔珏”这叫法明显不合时宜,无论作为曾经的下属,亦或是现在的同盟伙伴,这都算不上是礼貌的称呼。更何况从他猩红的薄唇里吐露着轻视的语调。

宜真蹙眉,于门口止步不前。

李毅放下奖杯,开开心心地过来,双手压着她的肩膀亲昵地将人往硕大的办公桌后面的主人位压坐下来。宜真挣扎着起来:“这不合适吧。”

李毅弯腰凑近了,几乎脸挨着脸:“有什么吧不合适?我能坐在这里,还有你 ? 一份功劳嘛。”

宜真噎下口水,一时如坠冰窟。

李毅优雅地单膝跪下,变戏法似的手里展开一只丝绒盒子。必定装的宝石。盒盖展开,是一枚粉色鸽子蛋,色泽纯净而高贵,散发着价值远高于千金的价值之光。

宜真浑身发软,冷汗涔涔,男人托起她的手,将戒指戴上来:“我说过等到这一天,一定会向你求婚。如今该我实践诺言了。”

便是这一刹那,残余的孔宜真之魂刻意压制躲藏的记忆瞬间如山洪似的爆发出来,毁灭性地冲击着宜真的神经。孔宜真跟李毅的过往,飞沙走石地从脑海中过。

在李毅仅仅只是孔珏手下的办公室主任时,他们已经私下勾搭起来,孔珏常年在外行走,办公室回得极少,孔宜真便是在这间办公室里,借口来探望大哥跟这间套房的主任李毅,极尽赤裸的颠鸾倒凤。说不清是谁开始投出第一瞥充满暧昧的目光。李毅如何伺候她、又是如何满足她的各种泛滥狂想,数不清的混乱画面冲击着宜真的视野。他们又是如何商量行事,他要她帮他,她又出于何种心理跟他合作,乱得张牙舞爪不能为外人道。

宜真面无人色,抽出自己的手,将鸽子蛋摘了下来,冷着脸道:“当时说着玩玩罢了,你不会当真了吧。”

李毅温柔地注视她,眼睛也不眨一下,顷刻后,忽然狂笑起来,上气不接下去地起身:“我的公主殿下,怎么说你好呢,知道你喜新厌旧,跟那个队长胡混一起,早把我忘了吧!”

他把鸽子蛋收回盒子,随手一扔,不晓得扔到哪里去了,浑不在意地掏出手帕擦擦手指,仿佛刚才碰过很脏的东西。背对着宜真,那种张狂外放逐渐收敛,成了郁郁的低沉:“没关系,我早猜到了。你是一条永远喂不饱的母狗,哪里能指望你还牵挂我呢。”

转过身来,一抹邪凛的笑,纤长的手指敲敲自己的太阳穴:“可你要知道,你做过什么,又是怎么背叛你大哥的,我这里可记得一清二楚。”

芜湖。

0092 92.责任

宜真在一片恍惚中上了车,怎么开往哪里开全靠下意识的直觉,直觉却还要分裂再分裂。头疼欲裂中实在忍不住敲打脑袋,她到底做了什么?对孔珏做了什么?

在晚宴上昏倒,妻子不过是象征性地探望,出院也要做戏,一个人肩挑孔家整个现在和未来从未放纵过的男人,如今还要承受亲妹的双重背叛吗?

巨大而沉重的愧疚以及某种难以言说的割裂痛苦自心底深处不断蔓延。

身子猛地往前撞去,轮胎在路面上因急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宜真甩甩脑袋回神,是跟前车追尾了。

陈新民正往市局去,在新华路口转弯,市局那边有个政协会议需要到场。前方一片滴滴答答急躁的车鸣。顺着车流往前去,不出意外那里发生了交通事故,好在还有一跳道可以正常行进。

陈新民随意地扫向后视镜,乍然打转方向盘把车停到绿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