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下来,宜真刚把人交到同事手里,大钊匆匆从会议室出来,一看她就道:“你去深哥办公室,在桌上最下面一叠,有份编号06的卷宗,赶紧拿过来。然后你顺便过来做下会议记录。”
说完又转进了会议室。刚想下班的宜真只得认命,陆深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是敞开的,桌上的文件有条不紊整整齐齐,唯一算乱的地方只是烟灰缸里堆积的烟头。
然而所谓的06卷宗没找到,翻了一遍又翻一遍,最底下的是一本厚厚的英文书,犯罪现场调查,里面的照片滑了出来。
照片边角已经泛黄,很多年了,漆黑泥泞的背景,一断青白发紫失去活力的腿部肢节,确切地说,是萎缩后过于细小的肢体,扭曲而残缺的丑陋,五根脚趾不像正常人那样舒展开,而是变异似的缩着鸡爪状。
这是她的腿,她宋宜真上辈子表面接纳其实永远也无法接纳的那条腿。
就因为这条腿,她永远无法跟暗恋十来年的陆深表白。
也是这条腿,被人拿电锯残忍地切割下来。
那个变态跟她说,我知道你最讨厌这里,我帮你把它取下来好不好?
取下来就完美了。
提前散会的陆深跟大钊讲着什么回来,只见孔宜真拿着一张照片发呆。
几乎是刹那间,他意识到孔宜真拿的是什么。
麻木的心脏有种骤然被人切开的痛楚,疼得他的头都要爆炸开,他的手在抖,嗓音也在抖。
大钊一看情形不对头,立刻呵斥宜真:“快放下!谁要你乱翻深哥的东西!”
宜真木愣愣地:“是您说要找六号卷宗....”
大钊上前,在书架上抽出来:“不是在这儿吗?!”
陆深什么都听不见,大步冲过去,抽走照片,扫过照片便是一阵不可遏制的痛彻心扉,颤抖着嗓音逼视宜真:“谁谁让你动我的...”
他简直说不下去,嗓子里有把锯子,抬手指着门口:“滚出去。”
进阶的茶艺大师:钊学峰。
22.吻
办公室里一刹那的电闪雷鸣,乌云蔽日,阴风阵阵。
宜真眼里的泪水直打转,然后遏制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掉,即使是对宜真诸多偏见的大钊,看了,突然后悔不忍起来。再看看陆深,额上青筋凸起,地狱凶煞一般的眼神,大钊深恨自己彻底把事情搞砸了。
宜真捂嘴冲了出去,大钊要去追,陆深在后面森森地喊住他:“钥匙。”
大钊紧张地噎唾沫:“别啊深哥,小孔她不是故意的。是我叫她进来...”
男人脸上阴云密布:“别让我说第二遍,车钥匙。”
大钊在陆深强烈强大的精神压迫下,别无选择地掏出钥匙,陆深一把抓过去,大步往外去。
一路上风驰电掣,s形的急速漂移车速,几乎是擦过无数汽车的车门而过,引来无数车主后怕的骂声。陆深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全凭下意识的操作在大马路上飙车。
眼里是光怪陆离,是奇形幻影,是时空的分裂和倒退。
他急迫地想找有关宋宜真的存在过的点滴痕迹。汽车开到曾经的宏岳小区,然而哪里还有什么宏岳小区。低矮的片区平地竖起高楼大厦,霓虹灯的光倒映在深蓝的天际上,车水马龙带走他曾经的家园和宋宜真。
哪里还有她的足迹,他再也看不到。
有宋宜真的世界,和没有宋宜真的世界,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宜真窝在沙发里,哭肿的眼睛呆滞着,一下下抚摸肥猫的脑袋和后背。
沉甸甸的大橘无聊地舔她的手指头,舔了几下被拍了一脑瓜子:“你这混蛋嘴里都是倒刺,舔着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