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
我知道的。
如果有一个人会来救我,那个人只可能是妈妈。
我猛然起身,就见妈妈提着手电筒,孤零零地站在田埂上。
「妈妈!」我六神无主地环住她的脖颈,「妈妈……妈妈……」
「青青,别怕。」
她这样说着,却浑身都在颤抖。
「妈妈在这里,别怕啊。」
「妈妈带你走。」
颊边的泪珠落在我脸上,冰冷的,破碎的。
14
见我回来了,村民们对这件事心照不宣,绝口不提。
甚至,在田埂上见到我,还会亲热地喊我青青。
我学着他们的样子,假笑逢迎。
就连把我卖掉的哥哥,也在皱眉之后恢复平静:
「回来了,陈青青。」
他心不在焉地招呼着。
我看着他,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却一眼看见了破旧书桌上的新手机,哥哥脚上的新球鞋。
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
「哥,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哥哥头也不抬:
「你想听实话?」
「我想听。」
他嗤笑:「我小时候,爸告诉我,你是我以后卖掉换媳妇的。」
「所以我想着,反正你也该被卖的,我想什么时候卖,都可以。」
他摆弄着自己的新手机,语气轻描淡写。
我喉头有些梗:「只是这样吗?」
「不然呢?」
他将我赶出房间,动作很不耐烦。
我对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发愣。
过了半晌,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
「青青。」
我失魂落魄地回头,看见她手中的汤碗。
她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像是无言的安慰,然后准备推门进去,给哥哥送汤。
我悄声喊:「妈妈。」
她没有回头。
15
高考倒计时,很快就走到了一个月。
妈妈不放心哥哥,怕他临阵掉链子。
在学校外租了个单间,每天送饭陪读。
于是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自从上次被陆崖绑架后,我的安全感极低。
妈妈一走,家里只剩下痴呆的爸爸和瘫痪的奶奶。
我用铁锹紧紧拴着门,猫在妈妈的房间里睡觉。
没过几天,我发现炕边的土墙上,有一些像是指甲抠出来的划痕。
我仔细地去摸,发现那是几个字:
【许璨,不要被驯化,要勇敢。】
下面,密密麻麻刻着很多正字,像是经年久远地隐忍不发。
我安静地想着,突然想起那晚麦地里,妈妈那一句「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