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高个儿男人向后使了一个眼色,双管齐下,总算治住了麻脸男人动不动便手抖的毛病。

“我要说的与八公主有关。”

随着他话音落下,山洞陷入短暂的静默。

石壁上不断洇出潮湿阴凉的水汽,直往骨头缝里钻,在宋瑙快冻成一根冰柱子前,她听见豫怀稷说:“信口开河要有个限度,她与我是血亲,有什么是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但他松了松口风,“我可以保你们性命,前提是你的话够分量,给我斟酌好再说,不是随便编点什么都能活命的。”

高个儿男人权衡须臾,终于点头:“好,我说。”他不再藏掖着,“葬在华阴坡的不是八公主。”

豫怀稷几不可见地压了压眉心,他用余光扫向宋瑙,恰好撞见她双眉蹙起。

高个儿男人口吻笃定:“那日我们在棺椁中找寻红玉髓,意外发现里头躺的那具焦尸与寻常人不同,右脚有六根趾骨,是天生畸形。”

“完了?”如同听见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豫怀稷面不改色,“我还当是什么,小八的身子有什么异样,我比你清楚。”

他毫不在意,一副已经摆好架势你却给我听这个的姿态,猛地打乱了两人的阵脚。

宋瑙抬眼,拧起的秀眉并没舒展开,似乎没有从疑惑中走出来,便与豫怀稷对上眼。原本这也没什么,但错就错在她唰一下别过脸,脖子差点儿蹭到麻脸男人的刀刃,这就耐人寻味了。

此事她日后一记起就想抽自己嘴巴子。

豫怀稷抽回视线:“我现在只想知道,背后是谁指使你们?”

“是个年轻女人,不知道什么来头底细,但出手还算阔绰。”

高个儿男人尽力回忆什么能换他们性命的信息,明明宋瑙还在他手里,他却止不住地犯怵:“对了,她给了我一支发簪做定金,说事成后会再奉上黄金百两。”

他忙不迭地从怀里摸出簪子,玉簪白如羊脂,唯独顶端缀有一粒殷红,像针扎破指尖冒出的血珠,在月色下清透见底。

随着这支簪露出全部面貌,如同附着了某种力量,将宋瑙脸上的血色一点一滴地抽走。她一眨不眨地盯了玉簪良久,中间恍惚听到豫怀稷说什么“一问三不知,留你们还有什么用”。她抬起头,似乎这一恍神错过了挺重要的过程,而豫怀稷已经出手钳制住高个儿男人,并向她喊了几个字。

应该是一瞬间的事,急乱中麻脸男人没来得及做出应对,刀也向下偏离几寸,落到她锁骨处。

宋瑙脑子里乱哄哄的,电光石火之际,纵使她半个音节都没听清,也不好叫豫怀稷重复一遍。故而她只好从豫怀稷的口型上分辨,再添入一点合理想象,便当机立断,撞开匕首铆足劲儿向前冲。

可当她依稀看到豫怀稷露出疑惑且难以置信的眼色来时,心扑通一沉,大约明白她猜错了。

几朵乌云晃晃悠悠遮住月盘,挡去了洞里仅有的几束光亮,加之宋瑙心态略有些崩盘,一不留神踩到半块石头,只听见脚踝处嘎一声,她以堪称惨烈的姿态摔飞出去。

像一颗小钢珠,砸进豫怀稷胸膛。

麻脸男人紧追其后想拽宋瑙回来,手差点儿要挨上她肩头。豫怀稷一只臂膀环住她旋身躲过,另一只手呈鹰爪状往麻脸男人的腕上扣去,似轻轻一握,腕骨就折断了。

料理完这两人,他低头去看宋瑙,小姑娘眼睛发直,疼得一脸汗,明显是崴着脚了。

豫怀稷无奈,伸手给她揩了揩汗:“跑什么,不是叫你别动吗?”

“是、是别动吗?”宋瑙呆住,“不是快跑?”她哭丧着脸,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双手绞在一块儿,“我听岔了。”

“猜到了。”豫怀稷轻声喟叹,“怎么这么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