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大致的活动轨迹有了,豫怀稷并不着急去找人,待宋瑙从舟车劳顿中恢复些精气神,他才带人一路逛去学堂。汶都百姓好甜口,精于一些花式小点,走在街头巷尾,吸进去的空气中都沾有清甜气息。

宋瑙手拿一朵酥炸玉兰花,她自己吃一瓣,尝着味道好,就抬手送去豫怀稷唇边。这么一来一往的,不像查什么来的,倒似两个游山玩水的新婚夫妇。

如此拖拖沓沓,以至于走到学堂,已几近下学时间。

学堂的窗开在西南角,比邻一条堆放杂物的小土巷,穿过镂空的窗格,可以看见一个身穿烟灰色布衣的男子立于台前。

他皮肤很白,身体瘦削,稍显出点文弱,即使远观,也能探悉到浓厚的书卷味儿。但他手里没拿书,空手穿走在桌椅之间,口中却一点不打咯噔,说文解字,侃侃而谈。

豫怀稷负手立在墙边,听了一会儿,虽是些浅显普世的文理,但经他巧思拆解,倒别有一番开阔之貌。时而有人提问,都起身恭声唤他,顾夫子。

片刻之后,豫怀稷牵着宋瑙走出逼仄小巷,回到学堂正门。

“年龄,姓氏,谈吐气质,九成是他。”

豫怀稷抽走宋瑙手中吃得只剩秃秃一根的玉兰花枝:“这个顾邑之,你觉得如何?”

“看他方才讲学,简单的孔孟之道,却讲出大开大合的况味,可见功夫深。”宋瑙终于承认,“他嘛,这样看,确也当得起六弟远在千里的一句称赞。”

此时白日的课结束了,孩子们如雀鸟归巢,三三两两跑出学堂。顾邑之稍作收拾也向外走去,可他没有立即回家,在门口驻足张望须臾,便朝相反方向踏步离去。

豫怀稷摸一摸下巴:“走,跟去看看。”

而盯梢这种事,讲究眼如明镜,腿如疾风。宋瑙原先还担忧自己走不快,平白拖了豫怀稷后腿,但没多久,便发现她想多了。因为顾邑之作为标准书生,走路也文雅,街上人一多,他穿行得就更慢了,大半天后拐进一条阴湿的小道。

便见他找到一乞儿,似在打听谁:“六子还是没回来?”

“没见到。”那乞丐坐在几件旧衣服搭成的睡铺里,“他又没去学堂吗?不可能吧,六子可喜欢听夫子您讲学了,风雨无阻地去,大前天风湿犯了,拖条瘸腿也要去。我还笑他,咱们这是乞丐窝棚要出状元郎了。”

顾邑之摇头:“六子好学,我在宁远学堂教书两年多,他每日准点守在墙根,一次没落过。”他皱眉,“但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这不正常。”

乞丐咂巴嘴:“嘶,这么说,我好像也整整三天没看见他了。”

顾邑之又问了些六子可能去的地方,然后留下一包吃食,转身走出巷子。

汶都依山而建,城池面积并不大,豫怀稷继续跟着顾邑之走过几处荒废的茅草瓦舍,发现他一直在找一个叫六子的乞儿。宋瑙耳力欠佳,顾邑之每停留一地,就由豫怀稷去偷听,她干脆离远一些,以免扎堆站那儿,徒惹过路人注目。

便这样随顾邑之走了一程,豫怀稷再次折回来时,宋瑙在一家包子铺门前移不开眼。

见她看得有滋有味,豫怀稷好笑地问:“这包子是成精了?有这么好看?”

宋瑙闻声回头,正望见顾邑之没入人流,她轻声问:“不跟了?”

“嗯,他在找人,就那么回事。”豫怀稷平淡地一语带过,他揉一把宋瑙额发,“想吃什么?”

宋瑙等的便是他这句,即刻将人拉进铺子里。她说饿也不饿,只是这汶都的包子实在花哨,每样色泽缤纷不说,还都给安了吉利名字,一水的好口彩。

左边一笼名为“金榜题名”,是面皮上刷了层槐花蜜,再放火里烤,故而黄澄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