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能招架了。

好在吴管家没发现他们的小动作,磕头答道:“少爷这几年住在沛庄,是没来过这儿,但往年是常来的。”担心豫怀稷不信,他摆出事实来,“最多一次,少爷在街口买下二十来个,回去时全带走了。少爷出手阔绰,他们能跟去伺候,也是这些人的……”

“多少?”突然,豫怀稷重复问了一句,“他买来多少人?”

吴管家一愣:“十几,不,二十多吧!”

“我要具体人数。”他冷下声音,“想好再回话。”

时隔已久,吴管家使劲回想,所幸他是经手人,在心中清点过几遍,才回道:“二十七个。”他自我肯定地一点头,“对,九个婢女,其中一人还带来两个孩子,我本不想招她的,但她绣活儿精湛,问过少爷,说咱们园子这么大,把小孩安置去杂院,别闹人就行。”

他继续数:“再有六个后厨帮工的嬷嬷,年纪稍大点,七个小厮,找的年轻勤快的,剩下三个守园侍卫,他们都是我挑来的,加起来二十七个,不会错。”

他伏身答完话,书房沉入某种难言的寂静,门外日光隐去,冬寒侵入房间。

二十七。

几乎在听见的瞬间,宋瑙耳边“轰”的一声,不可遏制地想到了什么。

当年的鹤唳山,死在流匪手里的,也是二十七人。

她刚想问吴管家,这是哪一年添的人,徐斐走时又把他们带去哪里。但斜刺里探来一只手,在她腰部按了按,不同于先前的轻佻,这一下传达给她许多隐于唇齿的讯号,包括她试图问出口的,那些问题的答案。

豫怀稷在告诉她:莫问了,是他们。

吴管事退出去不久,书房里发生一场激烈的争吵,大半个园子的下人都听见了,笔砚全部拂落在地,摔砸声不绝于耳。宋瑙夺门离开时,面上挂满泪水。没一会儿,豫怀稷也铁青着脸收拾出另一间厢房,进屋后就没再出过别院。

两人都像在赌气一般,很快便传开了,原是上个新来的婢女引诱王爷,想抬作侍妾,王妃这才大发脾气。

在众人都以为宋瑙把自己关在寝房中,为情垂泪之时,里头的人已换作椿杏,而本尊正坐在马车里,同豫怀稷自偏门出了园子,行驶在偷偷去往汶都的路上。

“只是叫你做场戏,拿本书撕一撕便好,怎么还真哭成这样?”

豫怀稷把帕子用温水打湿,轻轻擦去宋瑙脸上泪痕,怪心疼地看她哭得双眼红肿。

宋瑙温顺地仰起下巴,方便他擦拭:“一定要做得逼真些,吵得越凶,我们躲在院中不现身才越不可疑。”收拾干净后,她半躺在男人臂弯里,“哭鼻子是我的强项,看起来吓人,我其实用的是巧劲,不难受的。”

但她一出戏演下来,当真有点耗神,困意渐渐来袭,她脑中似真似幻地回放起遣走吴管事之后,豫怀稷同她说的一些话。

“不零不整的一个数,碰巧的可能性本身就很小。”

“而且,那时死的人里头,的确有两个幼童,十男十五女,全都吻合。”

他摇头道:“再多的,这姓吴的只是个园中管事,不会太清楚。”

宋瑙睡去前,马车外北风大作,她隐约又听见书房中,豫怀稷最后低喃的那句:“是时候去一回汶都,会一会那个卸任县令,顾邑之。”

汶都离渠州不算远,他们沿官道走了四天,在城中一家老字号客栈落脚。

据陆秋华掌握的情况,顾邑之请辞之后,在汶都当了一个教书先生,每天白日固定会去宁远学堂讲学,而他住的地方,距这间客栈不过五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