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成亲时,四公主会来吗?”
“她倒想来。”豫怀稷掀个白眼,“她怀孕了,第三胎,她男人不肯放人。”
关于这个,他并不意外。想他在那儿逗留过七日,新王总能见缝插针地把两个孩子从乳母处扔到他们亲娘身边照料,时刻感召她是个有家有丈夫的,严防她思乡情切,一走了之。
而宋瑙一念及四公主都要生三胎了,她两个哥哥还没成亲,突然捂唇轻笑。
豫怀稷气得牙痒痒,又要去掐她,但宋府已近在眼前,宋瑙偏头躲开。
听他坦诚相告地说了一程,天穹霞光横斜,宋瑙走在粉金色的石板路上,望着脚下,小声说:“我上回去浮屠寺向佛祖求姻缘,抽到一支上上签。可还没焐热呢,一出寺门那看好的亲事就凉了一半。”
作为亲眼在八珍楼内见证它凉掉的某人,很不给面子,“哧”的一声笑出来:“后来呢?”
宋瑙幽怨地瞟一眼他:“我萎靡过一阵,想着佛祖那么大座金身,怎么还糊弄人呢。”
他们说着便走到大门口,宋瑙从与他并肩,到面对面站着:“可现在,我觉得。”
她提起一口气,细声细气地说:“佛祖诚不欺我也。”
红霞的余晖落满大地,旖旎得如同她说完话后,不断左瞄右看,不敢同他直视的脸。
离开寺院的这段路,豫怀稷虽面上不显,但说起过去种种,其实不算安乐。原本这一天会结束在这样未露声色的不安乐里,但宋瑙仅凭只言片语便把它化去了。
他只会记得,今天最后,他的小丫头,说过一句很动人的话。
“使坏是不是?”
豫怀稷无声笑开,低声问:“咬死我在你府门口不能做什么,又撩拨我?”
宋瑙一紧张,张口要否认,而豫怀稷已经抛下定论,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音量,从上至下地,如虫蚁搔过皮肤,一寸一寸爬上她耳畔。
“算了,来日方长,有你哭的时候。”
很快,赐婚的圣旨传到宋府,由总管大太监陆万才公公前来宣读,日子定在腊月初一,倒真应验了早先民间口耳相传了几个月,造谣他们婚期时的那半句:早则年关前后。
入夜后,宋瑙坐在床幔内,腿上盖了一床厚被。她尚无睡意,怔怔地面朝月色泼洒的地方发呆。她还未酿出多少困倦,一道灰影倏忽乱入,投石入水般拨开了清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