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也就小八那事。”豫怀稷说,“我琢磨着,有无可能是与姝贵妃结怨的人干的。”

太妃皱起眉来,她虽已隐居避世,但对小辈的事仍有耳闻。她闭一闭眼:“不会,姝贵妃身家清白,入宫之后深居简出的,从不爱与人争长短。”她右手揉眉心,“况且她已故去多年,什么深仇大恨,非得去掘她女儿的墓?”

豫怀稷顺意而问:“那母亲以为,盗墓的瞄准小八,只是赶巧?”

太妃许久无言,再道:“这也未尝无可能。”

她仿若又一头扎回那座辉煌宫殿,耳边交错着女子撕裂的恸哭与求喊。

“她本无意为妃,可她一生都在赶巧。”太妃低眼,遮去一片淡淡湿意,“她呀,哪儿都好,唯独命不好。”

先帝的姝贵妃命不好,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全天下都知道。

但从太妃口里说来,少了民间戏说时的隔岸观火,自有她的千钧力道。

那日用完饭,分别之前,太妃伸出手抱了一下豫怀稷。

女人在他耳旁轻声说:“莫学你父皇。”

就这几个字,豫怀稷却听懂了:“儿子明白。”

回去的路上,他少有地跟宋瑙讲起他的少年时期。

先帝很疼他母妃,有什么好的总会先紧着他们宫院送,当时皇后中庸,耳根子极软,纵得老大老二两个皇子不学无术,担不起大任。先帝便胡乱挑个由头,慢慢将后宫诸事都交付给他母妃裁度。

“说句大逆不道的,幸亏先皇后一生无功无过,否则废后另立父皇都能做得出。”

他搀住宋瑙走在下坡的山路上:“你肯定想不到,他们每回起争执,无外乎是父皇先低头服软。他们最长一次置气,是定下昭兮出使和亲后,母亲闭门不出,有月余没跟先帝见过面。”

后来发生的,全是在太妃那儿探听来的。

“先帝每日在寝宫外晃荡三个来回,终于有一晚没忍住,他闯了进去,伏在母亲膝头失声大哭。”

宋瑙影影绰绰悟出点什么,忽有酸意冲上鼻尖。而豫怀稷面色平淡,眺向山脚的贩夫走卒:“先帝后宫充裕,妃嫔很多。他爱我母妃,但他也爱年轻光鲜,爱天下桃李粉白。”

“他很怕我母妃不理睬他,也怕今年的新人艳俗不出挑,笨拙不解意。”

“他永远用七分好裹挟着,让我母妃扼住喉咙咽下那三分痛。”

一些人事混沌,作为太妃长子,豫怀稷比谁洞悉得都要早,也更明锐。先帝一颗心分给过太多人,他掰下一块大的给太妃,予她万人之上,剩余的拆成无数份。

如此荣宠,纵然不衰,却也无一日不残缺。

太妃是一路被疼爱过来的,才会与他说,莫学他父皇。

宋瑙不忍再听,偎在男人手边:“那四公主现今如何了?”

“昭兮?”豫怀稷依旧淡淡的,“哦,当时她的送亲仪仗刚一过境,恰逢那头发动兵变,原先的王被轰下台了,她改嫁给新王。”

宋瑙仰头看他,眸中水汽蒸腾。

豫怀稷掐一把她的脸,接着说:“我打完仗拐去看过她,她运气不错,赶上这老二比老大有种,人样也英气雄健,而且一根筋只想着上位当王了,后院空悬,我这妹子嫁过去是头一个。”

他想来不禁发笑:“她如今入乡随俗,喝酒划拳一把抓,耍得比我还溜。”

他派使臣将符节递进去时,已做好多手准备,包括被拒入内,万万没想到昭兮风风火火地出城来接他,如同发达了的大户在招待穷亲戚。

“见她换个地方作威作福,我也放心了。”

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宋瑙微张着嘴,半天没合拢。

收回神志,她想起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