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曲的楼阁走一圈,对面却远远走来一拨人。打头女子很年轻,锦衣华袍,周遭有十数宫女围簇,发间一支步摇描金画凤的,流苏缀满珠玉,荡在风中几步一脆响。
徐尚若几乎本能地向后撤去半步,但基于皇后身份,她硬是站定了。
待女子走到跟前,徐尚若微笑地引荐:“这位是九公主安慎,与皇上一样,同为太后所出。”
宋瑙躬身行礼,而她注意到,九公主并未按规矩向徐尚若行礼,连她手边几个宫女也纹丝不动,心中便生出些考量。
果真,她刚直起身,头顶传来阴阳怪气的笑语声:“我听宫人说起,三皇兄把未来皇嫂带进宫了,还以为是多么惊世绝艳的女子,原来小门小户出来的,不过尔尔。”
宋瑙向前一个万福:“九公主说的是,臣女没什么好的,时常惶恐,怕担不起王爷厚爱。”
她低眉顺眼的,大有随你怎么说,但凡别要她的命,说她什么她都认的态势。
安慎一拳打进棉絮里,便狠狠剜她一眼,调转矛头冲向徐尚若:“皇后今儿寿辰,怎的有空带人逛园子。不过依我说,这寿宴就不该办。”
她羽扇轻扑:“劳民伤财不说,最近出的岔子还少吗?”
徐尚若僵在原地。
宋瑙深吸一口气,朝前一步,敛首恭声:“臣女记得,去年公主寿宴,正逢九江洪涝,可见灾祸连年有,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安慎手中的羽扇忽停,她仔细端详宋瑙几秒,冷笑着:“那怎能一样?皇后向来自诩端正贤淑,却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摆宴席,想来平日里什么戒奢从简的,尽是假模假样。”
宋瑙多少描摹出个大致来,九公主为人这样厉害,皇后往常一定没少迁就她。
既然出了这个头,再要明哲保身是不行了,宋瑙索性破罐子破摔,继续道:“臣女听家父说起过,娘娘往年寿宴总是重热闹些,而意不在奢华,是皇上待娘娘的一片赤忱心意。”
安慎又看了宋瑙半刻:“你倒会替皇后说话。”她笑得尖刻,“也对,皇后小地方长大的,没见过多少世面,怪不得能同你处得来。”
宋瑙皱眉,安慎一句话把两个人都骂进去,可见打小深谙此道。
正寻思如何挡回去,安慎已抬步站到徐尚若身侧,蓦地拽起她缠了绷带的那只手:“有几家金贵小姐自个儿修花弄草,瞧把手给划的。”
讥笑间,安慎指腹蹭过刀口,徐尚若猛一吃痛,她宫里的人赶忙上前护主。
眼瞧着一阵骚乱,突然打旁边走出个小太监,他往空地上一跪,现身得恰逢其时。
宋瑙先前见过他,同陆万才一样都是御前的人。
小太监朗声道:“虔亲王派奴才来问一问娘娘,何时将他夫人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