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再问个问题吗?”

青年没有回头,保持着标准的跪姿,镇定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谢淮顿住脚步,“你说。”

余苏杭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这次要等多久?”

“……”谢淮喉结微动,答非所问,“忘记告诉你了,你之前住的地方上个月到期了,我续了房租,不想住在这里可以搬回去,等你冷静下来我会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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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轰鸣,黑色的牧马人驶入老城区,左拐右拐后停靠在路边,不远处是几栋矮旧的楼房,轮廓隐在黑暗里。

谢淮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拿出来,箱轮和地上的碎石子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

“我送你过去吧。”

余苏杭没有拒绝,抱着个纸箱往前走。

不长的路在两人各怀心事的沉默中很快就到了尽头,谢淮跟在他身后上楼,看着他有些生疏地找出钥匙插进锁孔。

房门应声而开,迎面而来却没有想象中呛人的灰尘味,明显是近期被打扫过。

余苏杭疑惑地看向谢淮,后者若无其事地松开行李箱拉杆,退后半步,道:“我就不进去了,你早点休息。”

他说得太过轻松,好像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告别,天亮了他们还会再见,谢淮还会像以前一样笑着亲亲他,跟他说早安。

“不用摘掉吗?”余苏杭自欺欺人地问。

他说的是脖子上的choker。

仿佛受到蛊惑,谢淮伸手碰了一下项圈的边缘,指尖无意擦过余苏杭后颈,立刻触电般收回来,“你想戴就戴着吧。”

他低声道:“杭哥,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给你解开没有意义,只有你自己能摘得下来。”

话音未落,玄关的地板上突兀地多出了一滴透明水迹。

余苏杭飞快地偏头蹭了一下眼角,“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空旷的楼道里只有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最后回归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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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一辆牧马人刚刚开上跨海大桥,于行驶途中毫无征兆地自燃,随后发生爆炸。事故引发连环车祸,造成不同程度的人员伤亡,自燃车辆驾驶人下落不明。

消防车呼啸而过,警笛声响彻半个城市,惊醒了无数沉睡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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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再度搬回这里,余苏杭的心境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他依然处在被动的等待中。

他曾经在这里等了谢淮很久,等他愿意以另一种身份站在自己面前。至于现在……

余苏杭看着天花板,心下一片茫然。

他以前从来没发现这张单人床居然这么宽敞,不管他怎么辗转都不会再撞进另一个人的怀抱。

床单和被褥应该是最近才洗过的,散发着清淡的洗衣液味。此时此刻,余苏杭再也骗不了自己谢淮早就在准备这一切了,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早,并且一点退路都没打算给他留。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泛黄的天花板被割裂成细小碎片,穿梭搭建成各种光怪陆离的图案。余苏杭望着顶灯的位置,不敢阖眼。

只要一闭上眼睛,余苏杭眼前就会出现谢淮跟他说分手的场景,像被按了循环键一样重复播放。

他无法拒绝,只能沉默地接受现实,甚至连追问第二次的勇气都没有。

太难堪了。

眼角有点痒,余苏杭就着被子角蹭了两下,枕头却悄无声息地湿了一大片。

他像个被迫接受裁决的倒霉蛋,前一秒还沉溺在美梦里,后一秒就被判了死刑。

审判权从头到尾都在谢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