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刚坐下,就听得卢崇贵在外头小声唤道:“官家。”
郭忠自杀了。
谁也未想到他那般气性,只一会儿的功夫竟吊死在东司内,身子早冻得僵硬,让前去净手的宫人发现。
无论如何他都活不成,虽郭忠不晓得圣人娘娘怎么察觉,但他没有完成官家的嘱咐,是死。就是他办成了,这孩子官家不想要,毕竟他与圣人的骨血,总要有人跟着陪葬。
不过死了个宫人,还是个必死之人,赵慎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只陈姝元这儿,却有些棘手。
“元娘,我令郭忠私下做此事,他不敢违背皇命,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赵慎道,“是我太过贪心,我们有昇哥儿他们便够了。”
她没有反驳,双手藏在袖中死死捏住,脸色惨白,只觉一阵眩晕。
陈姝元看着赵慎,暗暗掐着掌心逼迫自己开口,嗓音里带着哭腔哀声道:“相夷,我知你为了我,我从未求过你什么,我的身子我心中有数,你别伤它好不好。”
这称呼唤得男人一怔,他登基六载有余,莫说他的字,就是他的名讳如今也无人敢提。
他恍惚阵不知想起什么,然而晃神不过瞬间而已。
赵慎眸色深不见底,他抿唇坐在她身侧喟叹口气,声却异常温和,莫名含着蛊惑人心的意味:“元娘,你听话。”
陈姝元拼命摇头。
她仰面看他,鬓丝凌乱默默流着泪,两人成亲多年,赵慎从未见过她这般示弱的模样。
往日里素来端庄矜重的妇人当下扯着他中衣的袖子不松,她看着他,又唤了遍:“相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