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风雀仪笑,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她吐了好多血,脖颈、衣服、手上都是血。

她回光返照一般,伸出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抓住贺兰殷的手臂,继续说:“贺兰殷,我救了你,我还想救你,你要保重身体,打仗不要那么拼,过劳死……真的很可惜……你要对我的绿枝好,让她一世平安富贵……还有冯润生,他会死在稷山谷一战,不要让他去……我的哥哥,哥哥……余潭,不要伤害……”

不要伤害他们。

她的话没说完,手一松,垂落下去,倒在了他的怀里。

“桑宁!桑宁”

贺兰殷不停叫她,见她没有回应,就疯狂摇着她的身体,拍她的脸,都没有反应。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脸色惨白,身体渐凉,是一朵死去的美人花。

“她、她怎么了?”

他不敢相信她死了,还天真地说:“她这是又晕了?她身体不好,总是晕,朕知道的。她一会就醒了。一会就醒了。”

风雀仪没说话,伸手去摸她的鼻息,然后,跪了下来:“臣无能,陛下恕罪。”

“不可能!不可能!你闭嘴!别咒她!”

贺兰殷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拽着风雀仪的衣袖,怒喝着:“你是风雀仪,你是神医!你必须救她!风雀仪!你救不了她,朕就杀了你!”

风雀仪还跪着,磕着头,重复一句:“臣无能,陛下恕罪。”

他是真的救不了她了。

“陛下,刺客已除。”

外面传来陈进的声音。

贺兰殷抱紧桑宁,失神地说:“回宫。回宫。朕带她回家。”

马车再次驶动。

地上满是尸体,鲜血流得像是血河。

贺兰殷回头看一眼,并没多少心绪波动,那么多人死了,他们都可以死,唯独桑宁不可以。

他是皇帝,皇帝的女人怎么能死?

“叫御医!快叫御医!”

他咆哮着,发出野兽失去伴侣般的悲鸣。

御医们火速聚在了月桑殿。

无论是谁,往床上看一眼,也知道人都死了。

那身体都凉了,四肢都僵硬了。

“陛下饶命!”

“微臣无能!陛下恕罪!”

“陛下、陛下节哀,娘娘、娘娘仙逝了。”

……

御医们跪在地上,都抖成了筛糠。

贺兰殷像是看不到,听不到,就坐在床边,握着桑宁的手,冷漠的脸,呆滞的眼,一遍遍吐出两个字:“救她。救她。救她。”

御医们都跪着,没有人敢上前救死人。

王诚已经派人叫来了太后。

太后早知道妖妃不是个长命的主儿,但没想到她不是病死,而是救驾而死。

没有什么比行动更能证明人心了。

“她、她竟是个好的。”

太后又震惊,又感动,又惋惜,一时也老眼含泪了:她竟这样好。只是,她怎么就这样死了?还是为了救儿子而死?以儿子对她的心,可不得心疼死啊!

贺兰惠早哭成了泪人,一见她来,就迎上前,抓着她的手臂,哭道:“母后,怎么办?桑姐姐去了。皇兄好伤心。傻了一样。就一个劲重复着让人救她。”

“微臣见过太后”

在场的众人行了礼,纷纷让开位置。

眼下这情况,也就太后能劝一劝皇帝了。

太后走到了床前,看一眼床上死去的人,又看一眼形容呆滞的儿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只能把儿子搂到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贺兰殷感受到母亲的温柔,像是稚子依恋母亲的保护,抬头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