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湖山又道,“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应该了解他的过去。他可能没有办法像普通人那种给你一个恋爱结婚的过程,或许还在一开始有意无意地伤害过你。但他这几年对你是很真心的。”

林湖山作为一位朋友,也只能言尽如此。

尹寒面色不动,平声道,“我知道。今天和你聊的事,还请不要告诉他。”

林湖山点头,“好。”

当程景森端着一杯思慕雪,还提着其他几样店里的招牌甜点回来时,林湖山已经走了。尹寒坐在床上听一场NBA常规赛的回放。

程景森把思慕雪递到他手里,问他,“要我喂你吗?”

尹寒笑着看他,说,“用吸管就好。”

说完,端过杯子喝了一口,然后突然拉过坐在床边的男人,探起身主动吻上去,将嘴里混着冰渣的奶昔果汁喂给他。

程景森的手撑在他的两侧,将他压回床榻,强势地回吻他。尹寒拥住男人坚实的肩,感受着他身体散发的热度紧紧贴着自己,在交缠中近似贪婪地嗅着那种熟悉的烟草和麝香的尾调。

他们心里装着难言的苦涩,唇齿间却是清凉纯腻的甜蜜。

这天晚上临睡前,尹寒对程景森说。

“Sean,不要再求婚了。再等一段时间,如果我的视力没有恢复,我们就结婚。如果恢复了,你就放我走吧。”

程景森看向倚靠在窗边的青年。病房的灯光已经调暗了,那张半埋在阴影中的脸,看不出什么情绪,只留下一种几经沉淀后的优美与淡然。

他将决定的权利交给自己了。程景森心想。让不让他再重见这个世界,就在自己一念之间。

Chapter 57

尹寒的视力在一个月后完全恢复。他出院那天,纽约城下着很大的雨。

夏天已经过完,深秋的城市在雨雾中显得萧瑟迷离。

程景森开车载他去机场的免税港,因为尹寒想看看那两幅找回的画作。程景森把识别身份的磁盘交给他,让他进去,说自己在外面抽支烟。

“Fratire”被置于独立房间最中心的位置,四周围绕着其他藏品。

这是尹寒第一次看到少年时代的程景森通过已逝的吉泽尔的眼睛和笔触。

他在画作前站了很久,心里想着,原来这个冷酷霸道的男人曾经也是那么优雅俊美、身披晨曦朝露的少年。

等他回过神来,眼泪已经失控地滴在手背上。

因为车祸受伤,他已经有很久没有静心作画。其实从十五岁那年目睹爆炸案发生的一刻开始,他的艺术生涯就已结束。他把满身的才华换为了满心的仇恨。如今想要回头,身后已无路可走。

眼泪的阀门一旦打开,好像就无法控制。他不知道是为失魂落魄的自己而哭,还是为长久以前的程景森而哭,或者二者皆有。

半个小时后,收敛好情绪的尹寒走出白色建筑,看见程景森站着楼外的长廊下,似乎烟已抽完。

他走过去,说,“看了,我们走吧。”

程景森撑开伞,伞身倾斜向他,两人一起步入雨中。

回到市区的公寓时,刚过正午。程景森问他午餐想吃什么?

尹寒目光避开,嘴张了张,起先发不出声音,觉得喉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而后才说,“不吃了,我收拾一下东西。”

总归是要分开的,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多留一刻,彼此的心上就要多划一刀。

他进入主卧简单装了几套衣物,程景森跟着走进来。他没有停下动作,仍然在往旅行袋里加塞秋冬季的外套,男人伸手握住他的腕,被他挣扎,继而将他压在衣柜门上,说,“小寒别这样,东西这么多,我让人打包给你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