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啊?”阮奕渲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其他几人,最后目光落到身边浑身僵硬的周拓脸上,“那让安叔把一下脉不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啦。”
屋内的气氛瞬间又凝滞了几分,半晌,圈椅上的老者收回了目光冷声开口道:“阮安,去。”
站在角落的中年随侍得了吩咐立刻应了声,旋即便朝门口呆站着的男人走去。
“祖父,这未免对周兄太过失礼了。”阮翊泽忽然开口道。他朝老者与中年夫妇的方向走了一步,刚好挡在了阮安的面前。目光扫过那一直含羞带怯地看着他的姑娘,阮翊泽向着眼前的三位长辈,嗓音微沉,“您和爹娘舟车劳顿,还是先好好休息吧。二郎的事我会处理的。”
阮蒯侧眸看了长身玉立的长孙一眼,略微沉吟,“无妨,我想这位侠士应该不会介意。”他的目光落到了正谄笑着同男人低声说话的少年,“至于二郎,我想,他已经做好被丢进祠堂住一辈子的打算了。”
阮奕渲似有所觉的回头看过来,正好对上老人的视线。少年脸上谄媚的笑意一僵,旋即故作镇定地又将周拓的手臂抱紧了几分。
阮翊泽听出了祖父话语间的愠怒,知道若是再开口只会惹对方不快。他转而又看向一旁的父亲,却见对方也是阴沉着脸朝他略微摇头。见状,他只得垂下眸不再言语,任由先前被他阻了步伐的随侍绕过他往周拓走去。
周拓神色木然地看着那叫阮安的中年随侍朝他走来。走到他身边时,对方歉声道了句抱歉,随即就朝他的手探去。
周拓下意识地要躲,却不知为何愣在了原地由着对方将指腹按在了他的手腕上。
整个房间都没有人再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阮安搭在男人手腕上的手指上。就连抱着周拓手臂的阮奕渲,他笃定的神色间都仍透出了一丝紧张。
半晌,阮安松开手,众人只见这黑面无髯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朝上座的老者微一欠身,“回禀家主,确是喜脉。”顿了顿,他语气才又稍显迟疑地说,“应该有两个月了。”
......
霜降时节,万物毕成,晨晚的寒意越发明显。
卯时末。阿六抱着件大氅眼巴巴地守在祠堂外,瑟缩着身子等了好一会儿,那两扇紧阖的门牖才终于被门外的老者推开。一道修长纤瘦的身影随即扶着门框自昏暗的祠堂内慢慢地走了出来,暗淡的天光下露出了张略显苍白的俊美面容。
“二少爷。”门槛旁的褐衫老者一边合上门牖一边不由叹了口气,“别再进来了。”
“那这话你得和祖父说。”阮奕渲嗓子里含糊地应了声,也不等老者再说什么,倚着门框就朝阶墀下等候已久的小厮招了招手,“阿六。”
“少爷!”阿六眼睛一亮,得到召唤连忙疾步迎了上来,将大氅给阮奕渲披上,小心地搀扶住身影不稳的少年,一张圆脸上满是心疼,“少爷,院里的热汤已经准备好了。李婶说你现在只能先吃点清淡的开胃,所以点心这些就都没了。但是前阵子南边送来了些新鲜的荔枝,咱们院里也有……”
“闭嘴。”阮奕渲抬眸看了眼将亮未亮的天幕,掩嘴打了个哈欠,“……拓哥呢?”
“拓......”阿六飞快瞟了眼老者离开的背影,眉眼立时揉成一团忙苦着脸叫道,“哎哟我的少爷,你忘了你是怎么进的祠堂吗?”
“让你回话就回话。我问你拓哥呢?”阮奕渲横眉骂道。
“少爷你也不看看这什么时辰,人肯定还在睡觉啊。”阿六无奈道。他撑着阮奕渲慢慢往墀下走,像是怕少年不明白一般,又补了句,“就算周公子不睡,那他肚子里那个也得好好休息啊。少爷你心里没点数吗?”
阮奕渲忽地沉默了下来,随即立刻没好气地瞪了阿六一眼,